赵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了。

他揉着脑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上身衣服都被脱掉了，但是缠满了绷带，还有左手和右手的整条小臂，都缠上了绷带，再一摸，脑袋上也是。

他痛苦地发出一声呻吟：“吗的，这个混蛋，下手真特么重啊。”

陆千姬冷冷地扔过一件皮夹克外套：“醒了？醒了就穿上衣服滚。”

赵羽看到陆千姬，更是郁闷的要死。

他一边拉过一件白色T恤衫，因为浑身疼痛的缘故，所以动作十分缓慢。

“大姐，又是你？昨天的那个黑衣人大哥，是你们的人，还是十二神队的人？”

“不该问的，别问。”

赵羽好不容易穿上了白色T恤，看着陆千姬：“大姐，你就给我个痛快话，你到底要干啥？你……你要真的那么想杀我，现在就动手把，反正我感觉活着也蛮累的。”

陆千姬冷冷地看着赵羽，表情里带着一丝得意。对于受到重创以后，整个人精神上都不再那么斗志昂扬，甚至有些消极的赵羽，似乎很能满足她的自尊心。

看着虚弱的飞侠，总是能让她高兴一点。但是实际上，心里对他的伤，又有些在意。

“累？这可不像是你堂堂飞侠的态度啊？你不是秒天秒地秒空气的飞侠吗？你也会消极厌世？”

赵羽生气了。

他愤怒地盯着陆千姬：“陆千姬，我是救过你，但是那只是我一时脑袋发热而已，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恩情。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报恩，对我是种折磨，你要杀我，现在就动手！用不着等还完了债再下手，我不但不会笑你以怨报德，还会感激你给我一个痛快！”

陆千姬冷冷地看着他：“死有什么可急的？早晚成全你。”

赵羽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就跌倒了，陆千姬本能地竟然想去扶他，见赵羽顽强地立刻爬起来，才赶紧恢复身形，继续骄傲地看着他。

赵羽凑近了陆千姬，愤怒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说啊！”

陆千姬冷笑：“不想怎么样，我要打败的，是飞侠。不是这样一个病秧子。”

赵羽感觉前所未有的屈辱。

赵羽其实每次见到陆千姬，都会感觉很屈辱。曾今，自己是她拼了命也追不上的高手。自己有一万种办法戏弄她，嘲讽她。可是现在，自己面对他，就像是一个面对灵巧猫儿的一只受伤的老鼠，根本就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尤其她还是个女人。被女人这么玩儿，他真的受不了。

“陆千姬，别逼我。”赵羽的眼神里充满了狠戾：“论心肠你没我毒，我诡计你没我多，你要杀我，最好趁现在。否则，老子一定算计你一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千姬的眉头一挑：“哦？你现在也就剩下嘴巴还厉害点了？”

“次奥。”赵羽骂了句脏话，一把抓起外套，一瘸一拐地向大门走去，拉开门，扭过头对着陆千姬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的屈辱，你给我记着。”

陆千姬点点头：“啊，我记着。”

赵羽愤恨地钻出去，一把摔上了门。

陆千姬见赵羽关上门消失，立刻笑了起来，像是个顽皮的孩子，戏弄了别人一样，无比地开心和满足。那张笑脸，任谁见了，都会为她心醉不已，任谁见了，也都会惊讶不已。

已经太多年，没人在陆千姬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笑容了。

大门又被打开了，赵羽气呼呼地涨红了脸走了回来。

陆千姬立刻恢复严肃：“怎么不走了？”

“走错了。”

赵羽没好气地走到另一个大门跟前，拉开门，先看了看，确定这次这个门不属于卫生间，才钻了出去，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陆千姬又笑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桌子跟前坐下，想到赵羽刚刚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气呼呼地钻进了卫生间，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是，她突然想到，赵羽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想到了昨晚就在她的眼前，赵羽被胡一刀打的不知道吐出了几滩血，想到赵羽曾经那么地风光强大，如今却连自保都是问题……。

她的心又难受起来。

是的，他说的没错，他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一个废人，一个在古武界，再也没人会多看一眼，把他当回事的废人。

头脑一热？

真的是头脑一热吗？当天，他的那双眸子，是那么地炙热和真诚，哪怕明明知道自己给他注射了化神水，那双眸子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和愤怒，还用那双眸子拯救了自己。他不但拯救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他甚至拯救了自己的灵魂……。

可是，他说那只是脑袋一热的结果，脑袋一热，就会让人，变成……他吗？

陆千姬捧着那杯热茶，心里五味杂陈。

赵羽开着车子，越开越气，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疯狂地砸着方向盘，砸一下骂一句：“吗的，吗的，吗的……！”

“狗日的陆千姬，老子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毒，这么损。早知道当天还救你，吗的今天要是让我抓住你的小辫子，我一定弄死你！”赵羽愤怒的不行，最后车子停在路边，垂头丧气起来。

看着自己的右手，还绑着绷带，因为刚刚的发泄行为，鲜血殷透了绷带，染红了一大片。

电话响了。

赵羽接了起来：“喂？”

彩鳞道：“发现了一处炸弹，马长春已经带爆破专家赶过去了。”

赵羽一下子坐直：“你在哪儿？”

“基地。”

“那个基地不能用了，立刻转移。”

彩鳞有些疑惑：“已经转移几次了……。”

“叫你转移就转移！”赵羽怒道。

旋即缓和语气：“对不起，彩鳞，陆千姬太危险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知道我们的所有事情了。我怕她对你下手。”

彩鳞倒是显得很平静：“你以前很少这么动怒的。”

赵羽凄然地道：“以前我都是在暗处，现在……我觉得所有人都在暗处。只有我们，是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