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童子说的是实话。

无法做出第二次选择的人生，也只能将眼前的一切都接受。

叶伊被他的这句话触动，猛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处于无法做出第二次选择的尴尬境地。

她像一个被命运抛弃的石子，想要走出更深更远的地方，却又始终被困在原处。

“感觉还是有点尴尬，”叶伊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感觉不舒服。”

“因为你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吗？”

酒吞童子问叶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伊突然反问。

酒吞童子笑了笑，说：“我不需要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需要知道跟着你有肉吃。”

“……你这个想法倒是很不错。”

叶伊看了眼周围，感觉天空异常明朗。

“或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她说，“我们来出云大社是为了解决八岐大蛇的问题。”

“我知道，来出云大社的人多半是为了八岐大蛇，不管是现在还是我的时代，八岐大蛇都是一个非常诱人的存在……”

酒吞童子的笑容有些怪异。

他说：“但是我很讨厌他，非常的讨厌他，从他出现的那一天开始就异常的讨厌。”

“为什么？”

叶伊来了兴趣。

“因为他夺走了我的所有光彩，”酒吞童子说，“大家就记得光辉灿烂的八岐大蛇，还有谁记得我这个小妖怪！明明我也是日本历史上最著名的妖怪！凭什么不能留下名字！”

“因为你确实不重要。”

叶伊直言不讳：“虽然你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但在八岐大蛇面前，你是无足轻重的。”

“你……真的很懂得戳我的心……”

酒吞童子一脸黑线。

叶伊笑了笑，说：“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酒吞童子笑得很勉强。

“呵，呵呵。”

叶伊也不拆穿，只是静静地等他吃完喝完，对恭子说：“我们要不要再找巫女们稍微谈一下？总觉得他们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

“巫女那边肯定不干净，不过瞒着我们到也未必。”

恭子说：“比起巫女有多少事瞒着我们，我更想知道除了月读命以外的两个神灵们正在策划什么坏事。”

她说的是天照和须佐之男。

他们与月读命共同构成三贵神，是日本神道体系的至高神，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似乎都对八岐大蛇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甚至还不如自称是伊邪那美命的女人更在乎这个国家的未来。

“……他们肯定不会计划什么好事。”叶伊斩钉截铁地说，“只是比起研究他们有什么阴谋，我更想知道他们以后会做些什么。”

“你觉得他们会做些什么？”

恭子兴致勃勃的问。

叶伊想了一下，说：“什么都可能，又什么都不可能，但是不管哪种可能，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点当然是。”

恭子看了眼天空：“你不觉得这片天空的颜色有点不真实吗？”

“你怀疑我们是在人造的空间里面？”

叶伊瞬间意识到问题。

恭子说：“别忘了，我是月读命。”

“虚假的空间本来是你的拿手好戏，但是现在有人试图把你控制在虚假的世界里，所以你有点不开心，对吗？”

叶伊半开玩笑的问着。

恭子笑了笑，说：“换做是你也会不开心的。”

“对啊，谁都不会开心，但是谁又敢不开心，这是个人造的乌托邦，在这个乌托邦，我们是找不到真正的八岐大蛇。”

叶伊突然如梦呓般说着。

恭子闻言，有些慌张，她惶恐地看着叶伊：“难道我们现在正在八岐大蛇的身体里面？”

“你可以这样理解……”

叶伊不无痛楚的说着。

“这个世界是虚构的，但是比虚构的世界更可怕的是虚构的另一面也是虚构。”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恭子的精神高度紧张。

叶伊的态度却很随意。

“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只是发现了一些漏洞，一些不真实的漏洞……我们被困在笼子里，在我们进入出云大社的那一刻，我们就被带进了虚假的空间……”

“那岂不是说……”

酒吞童子突然很生气：“我根本没有来到你们的时代，我一直还是在我的时代！我现在享受的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艹！太过分了！我不能接受！”

“你不能接受，我又何尝愿意接受，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就是这样……”

叶伊无奈地看着酒吞童子：“有人把我们困在虚假的世界里面，我们甚至不知道真实的世界到底过去了多久。”

“为什么？时间不是正常的度过吗？”

作为一个来自过去的人，酒吞童子并不知道现实正发生什么。

叶伊也是直言不讳，说：“听说过洞中方数日，人间一千年吗？虚幻的世界可以比真实的世界的时间流速满无数，也可以比她快无数，所以我们现在也许是被困在永恒的一秒钟，又或者困在现实的几百年中。但不管真相是哪一种，都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为什么这样说？”

酒吞童子隐约觉察到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难免满口困惑。

“因为你所珍惜的那些人可能会彻底失去！”

叶伊紧张地看着恭子：“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事情！我是为了挽回我最爱的他们才在这里努力，不断的努力！我不能失去他们！永远都不能！”

“但是……”

恭子想了一下，面色凝重：“生为月读命，居然会被另一个力量困在环境里面，这是对我的侮辱！我拒绝接受这么羞辱的结果！我要发奋，我要成功，我要挣脱这个可怕的囚笼！”

“我也是这样想的。”

叶伊神色沉重。

恭子被她的凝重感染，情绪也跟着压抑起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我们真的不可能逃出这个控制线索？”

“没有办法……任何办法都没有……”

叶伊眯着眼睛：“但是我们可以从里面把这个虚假的世界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