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视同仁？”

常盘晴子的笑容越发的勉强。

“对，一视同仁。”

叶伊说：“神话中的每一个角色都应该得到一视同仁的对待，不管它源自何处，又该走向何方。”

“……这……这是强人所难。”

常盘晴子痛苦的挣扎着。

她否定伊邪那美，因为伊邪那美在神话中虽然是伟大的母神，却也是最可怕的黄泉之神。所以她可以毫无压力的贬低这位创造万物的母亲神。

但是她不敢贬低她的天照神，因为她从小活在天照神是真实的存在的影子下面，这种想法经过几千年的灌输已经根深蒂固，变成生命的一部分。

不过叶伊不一样。

她从未接受过三贵神是高不可攀的教育，在她看来，既然伊邪那美是人，那么她的丈夫伊邪那岐以及伊邪那岐生下的三个孩子也应该都只是人。绝不可能存在伊邪那美是人，而她的丈夫和她丈夫的孩子们却成了神这么荒唐的事情。

“要么一视同仁，要么承认你对女人有偏见。”

叶伊笑盈盈的说着。

只要常盘晴子承认她对女人有偏见，叶伊就会毫不留情的结束这场根本没有必要的合作。

常盘晴子也知道叶伊是故意为难自己，面色很难看：“我不想做这种——”

“事实就是这样，不接受不合作，接手以后才能有合作的可能性。”

叶伊索性也把话说明白。

常盘晴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我相信三贵神是真实的存在，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神。”

“相信三贵神是神就必须相信伊邪那美也是神，毕竟伊邪那美是伊邪那岐的妹妹和妻子，同时也是日本诸神之母，哪有母亲是人，孩子却成了神的道理。”

“……不！我还有另一种解释！”

常盘晴子干巴巴地笑着，说：“伊邪那美成为神的时候，她是活着的，当她死去以后，她就不再作为神继续活下去。对于神灵而言，死亡是不存在的。所以伊邪那美的死亡其实是她作为神灵身份的死亡，她死去以后又转化为另一个身份继续活在世界上，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所以她不是神，但是她的孩子们却是神。”

“你的想法很有特点。”叶伊揶揄地说，“居然能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你们的神从人变成神又从神便成人找到合理的解释。”

“因为信仰的力量就是这么的强大，可以毁掉一切不符合自己的相信的东西，又可以想尽办法地创造让自己相信的东西。”

白思凡作为一个无神论的混蛋，每句话都带着嘲讽地味道。

至少，叶伊感觉他很嘲讽。

不过在常盘晴子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味道。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们一样痛痛快快地相信神灵的存在？神灵是真的存在的。”

“我相信神灵的存在，因为我知道神灵如果真的存在，必定是远古时代就不顾一切走上战胜世界的道路的伟大的强者，他们不是最初的神，却用自己的力量便成了真正的神。”

“……你的想法让我感到可怕。”常盘晴子说，“果然，来自没有信仰的国家的人的想法都是这么的荒唐和不可思议。”

“我的祖国并非没有信仰的国家，它的信仰非常强大，只是你们这些凡事都求神灵保护的人无法理解。因为我们信仰的是自己，是不顾一切都要成功的心。”

叶伊看着常盘晴子：“能够想通这一点，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如果你始终无法想通的话，我们只能说——对不起，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吗？”

常盘晴子露出沮丧的神情。

“难道你一定要我承认我们的信仰是错误的，神灵并不存在，然后才会给我们一点可怜的资源？”

“难道不是你们先强迫我们相信所谓的神灵创造世界，却又在接下来的叙述中自己把自己的神灵给否定了？”

叶伊说：“既然你们决定和神灵作对，就必须搞清楚神灵到底是不是神灵！神灵本质是什么！不要在这里含糊其词的忽悠别人给你们卖命！你们的命很珍贵，我和我的伙伴们的命也同样金贵！至少，在我眼里，他们的一根头发都比你的整个家族的性命更加宝贵！”

“所以——”

“做个选择吧。”

叶伊冷冷的说着：“选择和我们在一起，还是选择和你的神灵信仰永垂不朽。”

常盘晴子是个精通汉文化的人，听得出叶伊的话里满是愤怒。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真的存在一些误会，”她说，“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也知道你在回避什么。”

叶伊放下筷子，冷冷的说着：“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就说——谈判破裂了，我没有资格和我们的华夏客人做一个一对一的谈话。”

“叶小姐！你这是……”

“难道你们有能力知道我的一言一行吗？”

叶伊嘲讽地看着常盘晴子：“从我们来到日本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们，你的背后应该也是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团体在支持着你，所以你才能这么悠闲的出现在我面前，却在谈判的时候处处露出不能做主的可悲面容。”

“……我没有！”

常盘晴子还在垂死挣扎。

叶伊摇头：“你当然没有，因为你不是做主人。顺便说一句，这顿烤肉的味道挺不错的，不过我更喜欢吃中华料理，下次邀请我们出来谈话，记得找一个正规的中华料理店，日本的那些中华料理店的口味都太甜了。”

“……”

常盘晴子愣住。

她突然感觉自己是个笑话。

她居然和这么温柔又变态的女人聊了大半天的生死问题。

“你真的很厉害。”她说，“难怪公主会把你当成我们最重要的、必须百分百争取的合作伙伴，但是你不觉得你有点太骄傲了吗！骄傲真的不是好事！至少，在我看来，骄傲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没关系，我有资格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