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可是冒着被轻薄取血的危险,为王爷分忧啊,非但无赏,还要罚?以后,您还是自己扛着吧!”
小约尽力抬头看去,原来端坐在床榻上的,正是换了哥舒寒一袭黑衣的明月夜。她扔掉了戴在脸上的玄铁狼面具,正巧笑倩兮,细小白牙尖微露,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原来是你?”小约惊诧道。
“不然呢?谁让你班门弄斧!还有,你那迷香谁教你调的的,简直无用至极。用来做助眠的熏香还差不多,但味道还如此难闻。紫竹仙,鼎鼎有名千变易容女,道行不过如此浅薄,你真是令人失望,一点不好玩。”明月夜笑吟吟道。
“你何时识破我的?”紫竹仙咬牙切齿。
“本来我都信了,可见你的情报搜集得很好。但是,你非要画蛇添足啊,弄什么滴血验亲。”明月夜从怀中掏出一片白瓷碗碎片,微笑道:“清水里加了明矾,别说人血会融合,你就是放了猪血狗血鸭血进去,恐怕都能融成一块血豆腐呢?”
“本王早知道这汐园有内鬼,没想到是你。”哥舒寒一脚就将大管家踹入房间,阴森森道:“斩汐待你不薄,你却投靠柳氏。”
“我们若不将计就计,又如何能将暗处的你们,一网打尽呢?”明月夜跳下床榻,挽了挽过长的衣袖,调皮道。
“王爷饶命啊,小的一家十几口,都被柳贵妃控制在手中,若小的不肯就范,他们就都得被灭口啊,求王爷饶命。”大管家魂飞魄散,涕泪交流,不吝求饶道。
“你是斩汐的人,自然要交给斩汐处置。来人,捆了送长安暗夜山庄。”哥舒寒凉薄如冰道:“至于你,紫竹仙。本王要好好想想,怎么款待你这位小仙女呢……”
“我本来也没想要你性命,不过是要你一些鲜血而已。何况,我也是被人威逼,不得不陷害你。此事不成,就算我回到长安,也不会有活命。如今落到你这妖孽手中,我自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是别连累了那三个孩子。他们都是我捡来的。与指使我的人,并无关系。”紫竹仙一咬后牙,凄凉而阴狠笑道:“还有,哥舒寒,那裴绰约,你还想不想再见?”
哥舒寒冷冷看着她,阴冷道:“果然,你是裴门余孽。”
“一入裴门,终身不出。难道你忘了?你哥舒寒,也永远逃不开这诅咒……”
明月夜暗呼不妙,赶忙捏开她嘴巴,但为时已晚,毒药已经被她用牙齿咬破入喉,她痛苦的五官移位,有黑血从鼻孔和嘴角渐渐流出。
她艰难道:“我没想过杀人,但你们若害死那几个孩子,我也没办法。我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家人,失手被擒我认了。反正就是行走江湖的代价。但至少,我保住了……我爱的人,能苟活于世。而你的爱人,裴绰约,她还在受着万般折磨,生不如死。她还心心念念等着你去救她,却想不到……你身边已有新人……可悲可泣……女人啊,都死在一个情字上了……”
话音未落,她气息全无,想必那后牙之中藏的,也是至毒至烈之药。
“这女人,可真狠。我们并没有想要她性命啊。”明月夜究竟唏嘘,手脚冰凉。
“至少知道,是柳贵妃的人,而非明堂。看来,裴门确与柳氏有关。”哥舒寒淡淡道:“拉出来埋了吧。至少让她留个全尸。”
“主子,这个怎么办?”重楼抱着那个襁褓中女娃娃,神色惊慌,她抱得不得要领,那孩子小手挣扎,哭得惨绝人寰。
“你,怎么把她抱过来了?”明月夜吃惊的看着那娇嫩的肉团,哭得几乎断了气般。
“奴婢再不抱过来,恐怕她就要被自己的眼泪呛死了。”重楼哆哆嗦嗦的终于忍不住,把手中襁褓塞到身边蒙云赫手中:“你来,别让她再哭了。”
蒙云赫张大了嘴,看着手中拼命嚎哭的婴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也未想,便将襁褓又塞进了哥舒寒手中:“属下只会拿剑,不会抱娃,王爷您来,这是您的种。”
“你敢给我,我的种?”哥舒寒也手忙脚乱抱着襁褓,气急败坏狠狠踹了一脚傻呵呵的蒙云赫,咬牙威胁道:“再胡说,本王让你以后,没种!”
紧接其后,随着哗哗水响,那娃娃单薄的襁褓已经无法承载更多的液体,从边边角角流落下来,沾染了哥舒寒的整个衣襟。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杀域冥神,正苍白着一张俊脸,看着满手,满怀淋漓尽致,且别有味道的液体,又岂止胆战心惊。月白长衫一塌糊涂,面目全非。
“你们,谁给我把这……东西拿开?”他咬牙切齿道,不敢松手,又不知所措,慌得额角都冒出了汗。
明月夜终归无法对那女婴撕心裂肺的哭喊,无动于衷,只好咽着口水,小心翼翼接过那湿漉漉的襁褓。令人惊讶的是,那女婴一旦被接入她怀抱,伸出胖胖的小手,环住她的脖颈,趴在她胸前,嚎啕大哭转为小声抽噎。
众人皆愣住,又都同时松了口气。
眼见女婴用胖脸蹭着明月夜的心房,哥舒寒不悦道:“喂,别乱蹭。”
“王爷,是女娃。”蒙云赫忍不住补充道。
“滚!”他用杀人般的目光瞪住自己的副将,暗自琢磨是该将其红烧还是清蒸。
“郎君稍候,重楼这就给您和主子准备浴水去。”重楼到底有颜色,赶忙把蒙云赫拉出房间。
“十七,这东西叫什么来着?”他深深吸气。
“什么东西、东西的,人家是个女娃娃,叫什么,我忘了。不是你的种吗?”她挑衅。
“那我也给你种一个?自己经手,我认。”哥舒寒阴沉着脸,甩着手掌上的液体。
明月夜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叫她,茉茉吧。”
“莫……莫……跟我有何关系?”
“茉莉花的茉茉,但愿她长成一个馨香如花的女子。”
“嗯,馨香……如花……”哥舒寒皮笑肉不笑的轻轻闻了闻自己的衣衫:“见鬼,什么花,能如此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