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说道:“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紧敌军的动向,再谈再报!”
“是!陛下!”邱容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等邱容走后,刘秀派人去找李泛,让他赶紧回营。
李泛来到刘秀的寝帐后,刘秀直截了当地说道:“公孙述命吕鲔率五千精兵,现已接近山都,随时可能进攻我军大营!”
听闻这话,李泛倒吸口凉气,急声说道:“陛下,现在大营太危险了,陛下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刘秀站起身形,在寝帐里来回踱步。
走了一会,他停下脚步,说道:“我是这样考虑的,明日一早,你命将士们拉着空车到山都城,做出我军将粮草转移到山都的假象。”
李泛眼睛一亮,立刻接话道:“然后我军于山都县内设伏,引蜀军来攻?”刘秀点点头,说道:“我军将士,多为老弱残兵,不宜与敌做正面交锋,提前埋伏在山都城内,占据城中各处要点,只要敌军突入进来,哪怕再精锐,也可让他们有来无回
!”
李泛仔细想了想,向刘秀拱手施礼,赞叹道:“陛下英明,微臣心悦诚服!”
刘秀摇头苦笑,说道:“转移到山都城内作战,也实属无奈之举!”
他们有三万兵马,按理说对付区区五千敌军,根本不用转移作战,哪怕是在半路设伏,都能将这五千蜀军全歼,再不然,于营内设伏,也可让敌军有来无回。
但问题是,无论是半路设伏,还是在营内设伏,都需要将士们与敌军做正面交锋,可这又恰恰是这支汉军打不起的。
刘秀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出将粮食转移到山都城的假象,引蜀军来偷城,把双方交战的战场,局限内城内这种复杂地形里。这么做,也是在最大程度的扬长避短。
按照刘秀的命令,翌日,以李泛为首的汉军,大张旗鼓的出了大营,驱赶着一辆辆的马车,向山都县方向行进。
汉军的异动,自然也有被蜀军的密探发觉,蜀军目前还搞不清楚汉军的目的,暂时按兵不动,继续藏匿在山都县北方的丛林当中。
连续三天,汉军白天向山都县‘运送粮草’,等到了晚上,又向邓县秘密运粮,三天之后,汉军大营里的粮草被搬运一空。
通过这三天汉军的举动,蜀军意识到,汉军是把屯粮都安置在了山都县。
在第三天的晚上,深夜,藏匿在山都县北的蜀军,悄悄从山林中出来,直奔山都城而去。
这支蜀军,合计五千之众,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山都县,接近山都城。
山都县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山都城的城防也谈不上有多完备,县兵们的防守更是松懈。
于城外观瞧,插在城墙上的火把,屈指可数,巡逻的军兵,完全看不见,就连站岗放哨的兵卒,都在城头上难以找寻。
上百名之多的蜀军敢死队,悄悄攀上城头,期间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一名守军的注意。
这些蜀军顺着台阶下了城墙,来到城门洞内,搬下门栓,打开城门,向城外摇晃火把示意。
埋伏在城外的蜀军主力见状,立刻从夜幕当中冲出来,数以千计的兵马,轰隆隆的顺着大敞四开的城门,涌入山都城内。
直至蜀军的大队人马进了城,守军才算惊醒过来,一时间,鸣金声四起,人们叫喊连天。
蜀军早已掌握了山都城内的地形图,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囤积粮食的粮仓。入城的蜀军顺着主街道,向前直冲,直奔县府旁边的粮仓而去。
也就在蜀军快要接近县府的时候,突然之间,县府内亮起了灯球火把,无数的汉兵登上县府的墙头,人们手中皆端着弩机。
毫无预兆,随着啪啪啪的声响,众多的弩机同一时间射出弩箭。
跑在最前面的蜀军首当其冲,人们的头上、身上,连续被弩箭射中,惨叫着翻滚倒地。
一轮箭射射完,墙头上的汉军也不重新撞箭,直接把弩机向下一扔,墙内有人递来新的弩机,兵卒们接过弩机,继续向外放箭。
这只是开始,街道两旁建筑的屋顶上,也亮起了无数的火把,黑压压的汉军出现在屋顶上,人们同样都端着弩机,居高临下,对街道上的蜀军展开了齐射。
只顷刻之间,蜀军阵营就炸了锅,阵营当中的兵卒,时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地,有些兵卒急忙举起盾牌,抵御弩箭。
可是盾牌能挡住一边,却挡不住另一边,随着箭射的持续,倒下去的蜀军也越来也多。
这时候,蜀军当然也明白,己方中计了。蜀军当中有人大声喊喝道:“撤退!全军撤退!”现在他们再想撤退,已然来不及了,他们背后的城门,不知何时已被关闭,城头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汉军,从城内跑到城墙这里的蜀军,都没到城墙近前,就被城头
上砸下来的箭阵所覆盖,蜀军兵卒成群成片的扑倒在地,然后又立刻被箭阵所覆盖,一瞬间,人们的身上就如同长了一层黑草似的,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蜀军经过刚开始的慌乱后,也渐渐镇定下来,兵卒们组成盾阵,向城墙不断的靠近。
眼瞅着己方的箭阵已经阻挡不住蜀军,蜀军盾阵已推进到台阶这里,一旦让蜀军顺着台阶,冲杀上城头,做近身肉搏战,只有老弱残兵的汉军,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就站于城头上督战的刘秀,目光一沉,振声喝道:“龙渊、龙准、龙孛,你们三人,去东侧台阶阻击敌军!虚英、虚庭、虚飞,你们随我去西侧台阶阻击敌军!”
“喏!”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刘秀带着虚英、虚庭、虚飞以及百余名四十左右岁的兵卒,直奔西侧的台阶而去。他们赶过来时,已经有一部分蜀军举着盾牌,登上台阶。
看到台阶上来了敌人,一名蜀军放下盾牌,一手持盾,一手持环首刀,嘶吼着冲向刘秀。
到了刘秀近前,环首刀狠狠劈砍向刘秀的脑袋。刘秀侧身闪躲,让开锋芒,提腿一脚,正踹在对方的胸口上。
那名蜀兵仰面倒飞出去,砸在后面的盾阵当中,发出轰隆一声闷响,数名蜀兵在台阶上站立不住,被撞得倒仰翻滚。
趁乱,刘秀箭步冲下来,与此同时,赤霄剑出鞘,深深插入一名蜀兵的胸膛。
虚英、虚庭、虚飞不落其后,从刘秀的两边冲出,杀入敌军的人群里。
后面那百余名兵卒,别看都已四十开外,但还都有一膀子力气,人们各持武器,与蜀军战到一起。
刘秀和龙渊这两拨人,堵住了企图登上城墙的蜀军,这让大批的蜀军被困在城下。
即便人们都高举着盾牌,形成了一大面的盾阵,但从城头上射下来的箭矢,还是时不时的穿透盾牌间的缝隙,钉入人群当中。
眼瞅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本方的局势已经极其被动和危急,蜀军将士豁出性命的往台阶上猛冲,刘秀这边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就在刘秀等百余人被大批蜀军冲击得连连后退之际,后面又来了数百之众的汉军。
这些汉军,不少人都已五十开外,连身上的甲胄都显得不太合身,大了一圈,穿在身上直咣当。
即便如此,但他们的气势可不弱,端着长矛,大声吼叫,向对面的蜀军猛刺。一名上来年岁的汉军老汉嘶吼道:“陛下莫慌,我等与敌死战!”
“与敌死战——”这些汉兵,可不是没上过战场,毫无经验的菜鸟,恰恰相反,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只因为上了年岁,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力气是不如年轻人,但战斗经验和战斗
技巧,完全不输年轻人。
看到这些老兵前来参战,刘秀又是感动,又是热血沸腾,他大吼道:“大汉勇士,随朕杀敌!”
“杀——”
刘秀的喊声,让汉军将士的士气大涨,反观对面的蜀军,无不脸色大变。只有天子才敢自称朕,这么说来,刘秀在山都城内?
被困在山都城里的蜀军,军心本就已经乱了,现在又听说刘秀在山都城,人们更加绝望,全军的阵型变得越来越混乱。
阵型一乱,对箭阵的抵御更弱,被弩箭射杀射伤的兵卒,呈直线上升。
上到战场,可没人会同情敌军。
看到蜀军渐渐变得混乱不堪,刘秀信心倍增,喊喝道:“随我杀下城墙!全歼敌军!”说着话,他弯腰捡起一面蜀军丢弃的盾牌,卯足力气,向下冲杀。
叮叮当当!数支飞射过来的箭矢被刘秀用盾牌挡下,接着,盾牌在前,人在后,向下直扑,咚,刘秀的盾牌撞在蜀军前排盾阵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声。
刘秀另只手里的赤霄剑,也顺着盾牌的缝隙刺了进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盾牌后的一名蜀兵仰面而倒,脸上全是血。刘秀抽剑,向前连刺。
有的剑,被盾牌挡下,有的剑,则顺着盾牌缝隙刺入,将盾阵后的蜀兵连续刺倒了数人。
刘秀等人一鼓作气,硬是把登上台阶的蜀军全部杀退下去。
看到天子身先士卒,越战越勇,城头上大批的汉军也顺着台阶冲了下来,加入战斗。这时候,城墙前已然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军心动荡,士气全无的蜀军,被这么一群老弱病残的汉军,杀得连连败退。
就在汉军逼着蜀军不断后退的时候,刘秀突然下令,全军将士,撤回到城墙上。刘秀懂得见好就收,别看现在他们占据着主动,似乎把蜀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并不能长久,以己方的实力,也很难把优势转化成胜势
。
己方的老弱残兵,刚开始还能凭借一股子冲劲,占据优势,但交战的时间一长,体力耗尽,己方的老弱残兵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别看刘秀不是出身于将门,又没有系统的学过兵书战策,但与刘秀交战,绝对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因为刘秀很难会主动犯错,刘秀在用兵时,根本找到他的漏洞,一旦让刘秀占据了优势,再想反败为胜,几乎没有可能。纵然天神下凡,也回天乏术。
刘秀的主动撤退,让蜀军唯一能反败为胜的机会都失去了,现在他们想顺着台阶,杀上城头,已然没有可能,数千蜀军,被困在城墙前,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四周的箭矢仿佛雨点一般,人群的外围,人群的内部,中箭倒地的蜀军兵卒仿佛下饺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