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毋霸战死,对于莽军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同时也让汉军士气振奋到了顶点。以刘秀为首的汉军将士,将前方的莽军杀得节节败退。
在后面观战的王邑和王寻都急了,指挥手下的将士们,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顶住汉军的攻势。
可是没用,汉军的士气已经被彻底激发起来,挡都挡不住,前方作战的莽军将士,成群成片的被杀倒在地。
四十多万的莽军,现在在东营这里抵御汉军的,就只有那一万人的京师军,同在东营、数量众多的地方郡军,没有一兵一卒赶过来增援。
在汉军将士凶猛的攻势下,京师军也抵挡不住了,大批的莽军兵卒成群成片的败退下来。
见状,汉军将士的士气更盛,一边拼了命的往前冲杀,一边高声呐喊道:“莽贼已败,汉室当兴——”
刘秀一马当先,于莽军当中杀开一条血路,再往前看,正看到王邑和王寻所乘坐的马车。
他不认识王邑、王寻,不过只看他二人的派头,就知道不是寻常的莽将。刘秀从地上捡起一根莽兵遗落的长矛,卯足了全力,一矛向马车上的王邑投掷过去。
由于距离较远,刘秀这一矛没有刺中王邑,而是擦着王邑的头顶飞过,哚的一声,顶在他背后的车板上。
虽说未能伤到王邑,但是却把王邑吓得不轻,后者摸摸自己的头顶,回头看看钉在车板上的那根长矛,再瞧瞧前方奔涌过来的汉军将士,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他尖声叫道:“撤退!立刻向北营撤退!”
王邑和王寻不敢继续留在东营,在一干侍卫的保护下,乘坐的马车,直奔北营而去。王邑和王寻一跑,下面的莽军将士更是失去了主心骨,败得也更快。
从早上就开始阴云密布的天气,这个时候倒是突然变得晴朗起来,天上的乌云消散,空中一碧如洗。
刘秀仰面望了望天空,感觉连日来心头的阴霾似乎也随着这满天的乌云也一并烟消云散。他振作精神,对周围的将士们大声喊喝道:“杀王邑!诛王寻!”
“杀王邑!诛王寻——”周围的汉军将士们齐声呐喊。
以王邑王寻为首的京师军一败,地方郡军哪还会留下来等死?
大批的郡军将士仿佛没头的苍蝇似的,四散奔逃,而且还边跑边喊:“王邑、王寻死了,汉军杀过来了——”
即便有些将士想继续留下来作战,可是一听到王邑王寻战死的消息,也只能放弃抵抗,跟随着败兵一快往后跑。
莽军的兵力实在太多,又缺少统一的指挥,这一败,人们相互拥挤、推搡,因为自相碰撞、践踏而造成的伤亡,不计其数,整座东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昆阳城头上的汉军也看清楚了莽军东营的混乱,就在王凤等人还在伸长脖子张望的时候,城外跑来一名汉军探子,到了城墙底下,冲着上面的王凤大声喊道:“王
将军,王邑、王寻被我方将士所杀,现在莽军东营大败!”
王凤闻言,一股热血冲上脑门,让他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身子摇晃了几下,急忙手扶箭垛,稳住身形,探着脑袋看向城外的探子,颤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探子咧着大嘴,带着哽咽说道:“将军,王邑、王寻都死了,莽军败了啊!”
“此话当真?”
“莽营里的兵卒都在这么喊!”
王凤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扭转回头,眼睛冒着亮光,因为太过激动的关系,声音都在发抖,对麾下众将说道:“大家都听到了吧?王邑、王寻都死了,莽军已经败了!”
这回他手底下的将领们都来了精神,异口同声地说道:“成国公,下命令吧!”
王凤终于不再迟疑,也终于不再作壁上观,他振声喝道:“传令我军将士,全军出战,与刘将军一部,合力夹击莽军东营!”
“末将遵命!”
在确定莽军已败的消息后,昆阳城内,以王凤为首的汉军总算是主动出战了。王凤率领着汉军杀出昆阳,对于莽军的士气而言,又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东营内的莽军,已经乱得一塌糊涂,而且这种混乱就像瘟疫似的,在整个莽营内迅速蔓延开来。
听说王邑和王寻都已被汉军所杀,西营、北营和南营的莽军也都乱了套。莽军将士们谁还愿意继续留在营地里等死,纷纷从营帐中跑出来,四散奔逃。都没用上半个时辰,偌大的莽军连营,到处都是人仰马翻,到处都是相互拥挤,惊慌失措的人群,在逃命的时候,许多兵卒被撞翻倒地,惊慌的人群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
,再也没能站起来。当王邑、王寻率领着一干侍卫,跑到北营的时候,北营这边业已是混乱不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四处逃窜的将士,到处都有被撞倒、踩翻的营帐,碰撞声、叫骂声、哀
嚎声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此情此景,是王邑和王寻都从未见过的,他俩倒是也想稳住下面惊慌的将士们,可是一点用都没有。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没人听他们的。
更令王邑、王寻气恼的是,许多兵卒就是在他二人的附近跑过,还边跑边大喊:“王邑、王寻被杀了,兄弟们赶快跑吧!”
王邑气得两眼直冒金星,问左右的随从道:“严尤、陈茂两位将军现在哪里?”
这个时候,王邑倒是想起了严尤和陈茂这两位老将,希望他二人能站出来指挥大局,力挽狂澜。可是此时他的身边,哪里还有这两人的身影?
负伤在身的窦融催马上前几步,有气无力地说道:“将军,严将军和陈将军现已不知身在何处,可能已……”
已死在乱军当中了。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王邑闻言,仿佛泄气的皮球,瘫坐在马车上,喃喃说道:“现在……现在当如何是好?”
别说严尤和陈茂不在这里,即便他二人在这里,面对着眼前这样的局面,也是回天乏术。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败势一旦形成,再想扭转局面,简直比登天都难。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一大群的莽军兵卒从后面跑了上来,人们一边跑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道:“汉军杀过来了!汉军全都杀过来了!快跑啊……”
窦融身子一震,一把抓住一名要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兵卒,问道:“汉军有多少兵力?”
那名兵卒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结结巴巴地说道:“昆阳城内的汉军也都杀出来了,人太多,无边无沿!”
说完话,那名兵卒壮着胆子,挣脱开窦融的手,继续往前跑去。
窦融心中哀叹一声,他对王邑说道:“将军,快撤吧,现在这样的局面……再不撤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己方可是有四十多万大军,此战竟然打到了这般地步,让王邑如何甘心?
王邑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远处传来的汉军的喊杀声,他扭头一瞧,只见一名黑脸的大汉,正率领着一队汉军骑兵,兜着己方逃兵的屁股追杀上来。
啊!王邑心中惊叫一声,再二话不说,对着赶车的兵卒急声说道:“快走!赶快走!”兵卒驾着马车,甩动马鞭,驱使马车,死命的往前跑。前方还有许多逃窜的兵卒,这时候也来不及做避让了,即便看到前方有人,马车还是径直地撞了上去,将前方的兵
卒一个接着一个的撞翻在地,然后马车又从其身上无情的碾压过去。
混乱当中,王邑和王寻的马车在人群里硬是压开一条血路,跑出了莽军大营。出来之后,他们一路向北跑。
跟随着王邑、王寻跑出来的莽军将士,起码还有十多万人。
不过他们是跑一路,死一路,大多都不是死在追杀他们的汉军手里,而是被自己人给活活踩死的。
眼下的场面,可谓是反常到了极点,在前面逃窜的莽军将士,足足有十多万人,而在后面追杀他们的汉军,只有不到千人的骑兵。
但是这么多的莽军,竟然没有一人想调转回头,和汉军决死一战的,好像此时此刻,人们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年头:跑!
溃败的莽军一路向北逃出了二三十里地,再往前,便是滍水。
王邑和王寻到了滍水岸边的一座小渡口,这里只停靠着一艘船只。王邑和王寻根本没管手下将士的死活,他俩先带着各自的亲信跑到船上,命令船家,赶快渡河。
对于逃至河边的莽军将士而言,上船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看到王邑和王寻要乘坐着船只逃走,人们像疯了似的纷纷下水,抓着船只的边缘,拼命往船上爬。
这艘船虽然不算小,但上面已经乘坐了王邑、王寻等百余人,已经是船只承受的极限,现在这么多的莽军将士都要上船,哪里能承受得住?
无数的莽军兵卒浮在水面上,只是七手八脚的抓着船只的边缘,都让船身不断的下沉,而且也根本划不出渡口。
此情此景,让王邑和王寻大急,前者抽出佩剑,挤到船尾处,一剑将一名莽兵抓着船边的手掌砍断。
那名莽兵惨叫一声,身子迅速沉入水底。王邑瞪着充血的眼睛,厉声嘶吼道:“给我杀!凡是要上船的,统统给我杀掉!”
能和王邑、王寻一起上船的人,都是像窦融这样的亲信,但即便是这样,听了王邑的命令,人们的脸色也是大变。
要知道现在浮在船只四周的人,可都是己方自己的弟兄啊!
见人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迟迟不肯动手,王邑尖声叫道:“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一听这话,有些兵卒不再犹豫,人们硬着头发,把手中的长矛举起,向船只周围的莽军将士刺了过去。
刚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动手,渐渐的,变成了船上的人都在动手。船只的四周,惨叫连天,原本清澈的河水迅速被鲜红染红,河面上的尸体漂浮了一层,还有许多的尸体沉到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