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跑到城下,将身上背着的绳索摘下来,他边轮着绳索上的铁爪,边对傅俊喊道:“子卫,掩护我!”
傅俊应了一声,同时又射出一箭,将一名刚跳上箭垛的官兵射了下去。刘秀深吸口气,断喝一声,将抡起的铁爪抛了出去。
咔!
铁爪落在两个箭垛中间,正好勾住城墙。刘秀用力拽了拽,感觉钩得足够结实,他舌尖顶住上牙堂,暗暗蓄力,接着纵身跳起。
他这一跳,足足有两三米高,身形蹿到极限时,他一把抓住绳索,同时双脚死死蹬住城墙。城头上的官兵也有所察觉,有两人搬起一段滚木,来到刘秀的正上方,正要把滚木砸下去,傅俊的一箭射了过来,正中一名官兵的手臂,官兵惨叫一声,砸下去的滚木也
偏离了方向,从刘秀的身侧唰的一声划过。
官兵军候躲在箭垛后面,冲着周围的弓手喊喝道:“先杀反军弓手!先把那个反军弓手给我杀了!”
随着他的命令,十几名官兵弓手齐齐于箭垛后面站起身形,对准城外的傅俊,拉弓射箭。
嗖、嗖、嗖!十几支箭矢一并向傅俊飞射过去。后者反应也快,在城外横向奔跑。
在他奔跑时,就听背后传来啪啪啪一连串脆响声,那是箭矢钉在地面的声响。
奔跑中的傅俊从箭壶里一把抓住三支箭矢,分别夹在手指缝隙当中,而后他捻弓搭箭,啪啪啪的连续射出三箭。
太快了,三箭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冷眼看去,好像他是一下子射出去三支箭似的。
即便是在奔跑中,即便是连射三箭,但依然精准,耳轮中就听噗噗噗连续三声闷响,三名弓手皆是胸膛中箭,惨叫着仰面而倒。
余下的不到十名弓手,吓得急忙蹲下身形,再次躲藏在箭垛后面。
不过在此期间,有一名官兵举起一块面盆大小的石头,对准顺着绳索往上攀爬的刘秀,狠狠砸了下去。
听闻头上恶风不善,刘秀向上瞄了一眼,正看到一块落石直奔自己的脑门而来。他单手抓着绳索,快速拧了一圈,让绳子死死缠在自己的手掌上,紧接着,他单手抓着绳索,双脚在城墙上连续蹬踏,整个人横移出去两三米远,远远望去,刘秀就好像
是站在城墙的墙面上奔跑似的。
就这一会的工夫,冯异、朱祐、盖延以及三百名舂陵军精锐已然跑到城墙近前,人们和刘秀一样,纷纷把身上背负的绳索取下,然后抡起铁爪,向城头上抛去。
此情此景,让官兵军候也急了,他吼叫道:“砍断绳索,不能让反军上城!快,砍断绳索!”
在军候的指挥下,官兵们纷纷抽出佩剑,想把勾住城头的绳索砍断。
可是没那么容易,三百名精锐,并非人人都顺着绳索往城头上攀爬,下面还留下五六十人,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骑兵用的弩机。
看到有人从箭垛后面探出头来,想斩断绳索,下面的兵卒立刻射出弩箭。
弩箭和弓箭相比,最大的优点就是上手快。想训练一名成熟的弓手,需要一两年的时间,但想训练出一名弩手,只一会的工夫即可。
近距离的情况下,弩箭的杀伤力不仅不次于弓箭,甚至还要更强。
几名探出头、高举着佩剑,想要斩断绳索的官兵,皆是头部中箭,大头朝下的从城墙上栽了下来。
官兵军候又急又气,他捡起一块圆盾,提着佩剑,向刘秀抛上来的那只铁爪冲了过去。
他刚到近前,城下便飞射下来一箭,官兵军候急忙用手中的圆盾格挡。
哚!这一箭的力道之大,箭头把圆盾的盾面都射穿了,箭身卡在盾面上,险些直接穿过盾牌。
官兵军候倒吸口凉气,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抡起佩剑,对准勾住城墙的铁爪,狠狠劈砍下去。
咔!
又是一箭飞来,依旧被圆盾挡住,军候的那一剑也正好砍中了铁爪链接的绳索。
随着咔嚓一声,绳索应声而断,正顺着绳索往上攀爬的刘秀就感觉手中一软,绳索的断头从自己的头顶上方飞落下来。湖阳城墙有三丈三,这是标准的城墙高度,此时刘秀距离城头只剩下一丈远,离地面有两丈三,也就是七米左右,从这样的高度摔下来,就算摔不死,也够让人骨断筋折
的。看到刘秀的绳索断开,站于城下的傅俊等人皆忍不住惊叫出声。刘秀倒是临危不乱,身子从半空中下坠的同时,他快速抽出肋下的赤霄剑,全力向城墙上一刺,就听咔的
一声,赤霄剑没入城墙一尺有余,刘秀下坠的身形也随之止住,整个人挂在了城墙上。
附近一名顺着绳索攀爬的兵卒见状,二话没说,用脚尖勾住身下的绳索,向刘秀那边狠狠甩了过去,同时喝道:“将军——”
刘秀手疾眼快,一把将兵卒踢过来的绳索接住,他双脚用力一蹬墙面,整个人向兵卒那边荡了过去,顺势将插入墙面的赤霄剑拔了出来。
傅俊等人看罢,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紧接着,人们更是全力向城头上放箭,压制城头上的官兵。
官兵军候的做法,迅速被官兵们所效仿,人们纷纷拿着盾牌,边抵挡城外射来的箭矢,边奋力劈砍绳索。
顺着绳索攀爬的舂陵军兵卒,不时有人拉着被斩断的绳子,尖叫着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位于刘秀上方的那名兵卒也未能幸免,被从城头上砸下来的一根滚木击中头部,惨叫着摔落下去。
刘秀低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全力向上攀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冲上城头的,总之他登上城头的那一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官兵。沙、沙、沙!一瞬间,有数支长矛向他恶狠狠刺了过来。
刘秀站于箭剁间的身形一跃而起,横着落了下去,他下落的身躯正砸在几支长矛上,让几名官兵的长矛皆脱手落地。
不等对方重新捡起地上的长矛,他身形向前一轱辘,从地上站起,手中剑顺势向前挥出。
沙——
剑锋在几名官兵的胸前横扫而过,撕开他们的衣甲,里面的皮肉也被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几名官兵惨叫着踉跄而退,然后纷纷倒在地上。他们才刚刚倒下,周围又冲上来更多的官兵。
此时对于刘秀而言,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一个字,杀!他双手持剑,冲向左手边的一群官兵,抡剑劈砍。
咔、咔、咔!刺向他的长矛一根接着一根的被赤霄剑斩断,由黑变红的赤霄剑,散发着诡异的血光,血光闪过之处,总有血雾喷射出来。刘秀破防的这一段城墙,官兵被他一个人搅得大乱,趁此机会,舂陵军兵卒顺着这段城墙,接二连三的攀爬上来,登上城头后,人们纷纷抽出佩剑,与官兵们厮杀到了一
起。舂陵军在城底下,官兵还能依仗地利的优势,对舂陵军造成极大的杀伤,现在舂陵军攻上城头,与官兵展开面对面对的近身厮杀,让官兵们再无地利的优势可言,还不到
三百人的官兵们是真的抵挡不住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舂陵军精锐。官兵们被一片片的杀倒在地,同一时间,登上城头的舂陵军兵卒也越来越多,残余的一百多名官兵彻底失去了抵抗下去的斗志,人们顺着台阶,仓皇跑下城墙,向城内逃
窜。
攻上城头的朱祐和盖延哪肯放溃败的官兵离开,带着数十名舂陵军兵卒,随后掩杀。
刘秀可没忘记正事,他杀入城门楼,将里面残余的几名官兵砍翻在地,然后立刻令人打开城门,同时拉起内城门。
随着西城城门被打开,舂陵军的探子立刻骑马奔向己方的大营。
等他快到大营的时候,端起弩机,连续射出三支响箭。以马武、铫期为首的一千多骑兵,早已在营内蓄势待发。
一听到营外传来报信的响箭声,人们精神同是一震,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马武和铫期,只等他二人一声令下,己方便杀出大营。
就连人们胯下的战马似乎都感受到主人在出征前的紧张感和兴奋感,马儿咴咴的叫着,马蹄不停地刨着地面。
马武骑着马,在众骑兵的面前横着走动,大声喝道:“主公已破西城,弟兄们都拿起武器!”
“吼——”众骑兵齐声呐喊,人们纷纷端起长矛。马武从得胜钩上摘下九耳八环刀,用刀尖向湖阳城一指,震声说道:“战幕已经拉开,接下来,那里就是我们的战场!敌人的首级,就在他们的肩上,你等,随我马武去取
来!”
“杀——”众骑兵齐齐高举长矛,喊声震天。马武拨转马头,看向营门,一字一顿地说道:“莽贼横行已久,该是时候让他们领教一下,何为大汉铁骑!”说话之间,他双脚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咴咴嘶鸣,两只前蹄
高高抬起,都快在地上直立起来。马武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刀,胯下战马甩开四蹄,直奔营门冲了过去。
铫期等人紧随其后,一千多骑兵,真仿佛旋风一般,飞掠出大营,直奔湖阳城的西城而去。
前来报信的探子看到迎面冲来的骑兵队,吓得急忙拨转马头,闪到一旁。当骑兵队从他身边掠的时候,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被尘土黄沙所笼罩,他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及一阵阵刮过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