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血本无归

腾飞钢铁厂内一共划成了十个区，每个厂区有一千多人，原本……这十大厂区，都分别生产不同的产品，有长材，扁平材，钢管，不锈钢，优特钢，以及钢制品这六大类，三十多种产品。

高展接手后，将十个厂区全部整改，完全的放弃了过去的产品，毕竟……就算继续做下去，也不挣钱，等于是白干，而且每年工人的工资还都要赔进去。

现在钢铁的竞争太激烈了，除了超大型，拥有自己矿山的钢铁厂外，大都要赔本，干满一年，却根本挣不到什么钱，工人的工资全部要靠贷款来发。

既然干和不干一个样，干了还磨损设备，那为什么要继续干下去呢？反正不管干不干，一年都只需要拿出一个亿左右的资金发工资，那还不如不干。

当然，工程是不接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工人就可以不来上班了，在家坐着的话，那是没可能给你工资的，就算不工作，也要到厂里来，清扫地面，打扫卫生，把厂区内的土地都平整起来。

在所有工人忙碌的同时，高展和厂里的一众领导，以及技术人员，在各个车间中徘徊，十个厂区，上百个车间，都将进行改造。

当然，说是改造，其实只是对生产进行调配而已，机械都是现成的，原本生产钢管的，现在换成生产拼装楼所需要的特定钢管，不再对外接工程了。

高展知道，一旦生意走上了正轨，钢铁厂的生产能力将决定着一切，拼装楼的所有部件，基本都是提前在钢铁厂生产好的，拉到地方后，只要象搭积木一样搭建起来就可以了。从这个角度说，腾飞钢铁厂，事实上就是生产楼房这种产品的大工厂。

十个厂区，上百个车间，其实并不需要填什么机械，也不需要加装什么东西，只需要对设备进行调整，以生产合呼要求的部件就可以了。

高展等人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拼装楼所需要的各个部件，合理的安排到每个厂区，每个车间，将原本一个厂区的工作，平均分配到十个厂区一起做。

就在高展忙的脚打脑后勺，几乎转晕了头的时候，白家的新媳妇茶终于上市了，在上市的当天，胡子打来了电话，告诉了高展这个消息，可是高展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第一批买的十个办事处现在已经基本拆成平地了，接下来就是将垃圾拉走，然后开始往地下打水泥桩，一旦水泥桩打好，就可以在几天之内，将整栋大楼搭起来。

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假的，因此高展根本就没有心思管什么白家新媳妇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套句俗话说，咱一秒钟几十万上下，谁有功夫理你啊？

为了亲自观看到茶着，不时有人离开店，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掏钱去买。

正观察间，旁边的柜台前，村里的桂嫂正在和一个年轻的顾客交谈着，靠近了听去，那二十所岁的年轻人道：“我说你们这也忒夸张了吧？就这么一莫名其妙的茶，你们敢卖到3000！这不是乱弹琴吗？”

面对年轻人的话，桂嫂按照事先培训好的内容道：“我们白家新媳妇茶是明清两代贡茶，产自几百年的老茶树上，价格贵点也是自然的。”

摇了摇头，年轻人吊儿郎当的道：“我说，你别把我们当傻子成吗？西湖龙井最高也就到一千了，以前皇帝喝的顶级龙井才他妈一万一斤，你这什么莫名其妙的茶叶就要三四千？‘

面对年轻人的话，桂嫂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见到这一幕，那年轻人扬了扬手里的茶筒，撇着嘴道：“就这茶，3000一筒你会买吗？”说话间，年轻人顺手将茶筒放在柜台上，转身就走。

大约十分钟过后，整个店里只剩下了十多个人，猛一看起来似乎很多，可是其实没一个是顾客，都是白家村来的，原本是担心卖的太火爆，大家都来维持一下秩序，避免顾客因为争抢而打起来，可是现在看来，倒可以假扮成顾客了。

“滴滴……”门外，不时的有路过的汽车响起了喇叭声，可是却没几个人走进店里来，一时之间，店里静的出奇！

其实茶庄这东西就这样，他不是什么生活的必须品，除了特定的人群外，闲着没事逛街的人一般不会进来的，即便是路过了，那也绝不多看一眼。

一般而言，茶庄针对的都是公司，企业，以及政府口，针对的是那些坐办公室，需要大量喝茶的人群，因此一般节日的时候，是销售高峰。

可是现在，春节刚过去两个半月，什么节日也不是，至于茶，春节前都采购足了，因此不管是单位还是个人，都不太需要买茶，这个时期，就是茶行业的最大淡季！

当然，不管什么季节，都是有人要买茶的，可是店里的茶，最便宜的3000一斤，这价格，能承受起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想尝尝的，却又承受不起。

“滴答……滴答……抵达……”店里的钟抵达的响着，过去的半个小时来，一共有四个客人走了进来，但是只稍微一听价格，立刻就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走。

看着门可罗雀的场面，茶庄里，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担心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大家几乎同时想起了高展的警告，想起了白奶奶，李支书，以及胡子的劝阻。

“不会……不会的！”所有人都剧烈的排斥着那个念头，同样的茶，没道理别人卖就疯抢，他们卖就门可罗雀，一定是还没到下班时间，真正买茶的人还没到。

可是，还是不对啊，高展当初开店的时候，可是一直都有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差在了哪里？

别人可以侥幸，可是五大家主却不能，面色苍白的坐在靠墙的精致长椅上，五大家主面色白的吓人，时到现在，他们第一次开始思索一旦失败了，后果将会如何，在这之前，他们做梦都在想的，全部都是如何数钱，把钱拿回来后该怎么花，该藏在什么地方，家里人怎么分配！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如果赔了怎么办。

可是现在，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开始思索了，十万斤鲜叶，100块一斤的话，那可就是1000万块！分配到村里200户人家的话，一家就是五万块啊！

除此之外，在这次生意之前，村里家家都集资，每户平均投入了六千多，全村一共收集了120万块的资金，这些钱也都要还！

算到这里，几个老头只感觉自己手脚冰凉，1120万的债务，这让他们怎么还？对于过去的白家村来说，1120已经是大数字了，至于1120万，大家基本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就算门可罗雀，但是大家内心还是抱有侥幸的心理，说不准哪一天，那些买茶的人就打破头一般的冲过来，一天之内，将两万斤茶叶全部买走呢！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着，一连十天，白家新媳妇茶大概是创造了长州市的记录，十天之内，店里一件商品都没有卖出去过。

面对这种局面，所有人都傻眼了，为了能尽快开业，前期大家的钱花的都很厉害，手头已经没什么资金了，三十三个人，在长州这个大都市，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金钱，光是住旅店的费用，就多的吓人。

原本，大家以为茶被疯抢后，情况就缓解了，上亿的资金啊，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大家甚至还商量好，集体去长州五星级的大酒店消费呢，花个百八十万的，那都是小钱。

可是现在，资金已经快枯竭了，毕竟……第一次开业失败后，直到今天，他们在长州已经驻留了快一个月了，有多少钱够花的？

原本，大家还都住在条件非常不错的旅馆里，两人一个房间，可是现在，大家恨不能找个大通铺睡了，实在是没多少钱了。

根据目前的情况，大家凑在一起开了个会，讨论一下目前的情况，是留下一些人看店，其他人立刻起程回村，还是大家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

讨论了一上午，大家集体决定，再坚持一个星期，至于钱的事，赶快打电话回家，让村里再凑一些钱过来，毕竟……这么大的买卖，没点人看着哪能成？万一茶叶被抢了怎么办？

一个电话打回村里，由于之前高展让大家挣了很多钱，五大家主家里都装了私人电话，那点小钱，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算了。

可是电话是打回去了，可是钱却没处找去，要知道……当时五大家主可是承诺，借一还二的，大家手里有钱的，早就借出去了，谁还会留到现在啊。

身处山沟里，大家平时也不怎么用钱，因此既然有这么好的事，基本都借了出去，因此现在凑个几千块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你要几万！那谁也没办法。

为了这次的生意，五大家族是彻底的枯竭了，村里其他人也基本没什么钱了，现在还想继续集资，怎么可能！

面对如今的窘迫，虽然大家都很想继续留下来，可是没了钱，连饭都吃不上，怎么留？无奈下，五大长者带领着其他二十五个人坐火车往回赶，只留下八个人照看着店面，至于飞机？算了吧……来时是坐的飞机不假，可那时不是有钱吗？现在去哪弄二十五张飞机票？

可是，店里的情况，却并没有因为大家的离开而有所好转，当五大家主带着大家回到村里的时候，打电话一问，情况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是一筒都没卖出去。

到了这里，想不担心都难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展当时委托白奶奶，李支书，以及胡子给大家的忠告，血本无归！真正的血本无归啊！

随着村里二十多人回归，买卖很可能要血本无归的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一样，只一夜之间，全村便人尽皆知，第二天一早，便有许多人找到五大家主的家里，要求给个说法。

可是五大家主哪能有什么说法啊？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一筒都卖不出去呢？都是同样的茶，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村里的消息，很快就由黑妞，传到了白奶奶的家里，听到五大家主狼狈的带着大家赶了回来，白奶奶立刻就想起了高展当时对她说的话——我之所以要去阻止他们，是因为根本卖不出去，我不想因为他们幼稚的想法，而给村里造成那么大的损失！”

想到这里，白奶奶急忙下炕，朝白露的房间走去，推开露露的房门，放眼看去，白露仰躺在床上，才两个月的时间，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的让人心痛，目光也彻底的暗淡了下来，一死气沉沉，一点生人的光彩都没有。

看着白露的憔悴样，白奶奶的眼睛瞬间便红透了，自从高展走后，白露就不怎么说话了，除非是白奶奶主动问她，不然她一句话都不说，没事就躺在炕上，也不睡觉，只是呆呆的看着屋顶出神。

看着露露，白奶奶悲从中来，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的人虽然在这里，但是她的魂，却依然留在了高展身边，留在了长州。

轻轻摸着白露的秀发，白奶奶柔声道：“露露，不用难过，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再去找高展就好了，奶奶想明白了，不会再拦着你了。”

听到白奶奶的话，一串泪水瞬间从白露的眼角流了下来，柔弱的摇了摇头，白露虚弱的道：“不可能了，我没有脸再去找他，当时既然我选择了留下，就等于是划清了界限，我就是死，也没有脸再去见他了。”

说到这里，白露慢慢转过头，看着白奶奶道：“奶奶，你是露露唯一的亲人了，露露也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这一辈子，露露哪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奶奶。”

“露露……”猛的一把抱住了白露，白奶奶痛哭失声，她知道……白露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当时……白奶奶拦着她，不让她和高展走，不然就别认她这个奶奶，而高展却并没有逼他，她可以想象到，当白露不肯和他走的时候，高展的心会有多痛，那绝对是撕裂一般的痛苦啊！

人活一张脸，白奶奶这一生，都为了这张脸面活着了，白露的爷爷死后，李支书追求了她这么多年，可是为了脸面，也为了露露，她没有答应。

当这次的事件爆发后，全村都咒骂高展是周扒皮，吸血鬼的时候，她真的没有办法，真的无法让露露再和高展继续走在一起，她怕……怕大家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怕她死后，无法向白家的祖宗交代！

就算到了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可是！为了脸面，她苦了一生，而现在……难道露露也要因为她的脸面，而孤苦一生吗？

想到这里，白奶奶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脸面确实很重要，甚至比生命都重要，可是她可以因为自己的脸面孤苦一生，但却没有权利因为她的脸面，让白露也跟这痛苦一生啊。

是，自从高展离开，白露留下来，两人搬回老房子后，村里没有人再对她们指指点点了，可是那又如何？露露一生的幸福，都已经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