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围栏的婴儿床上,小明稀只穿着大红龙凤肚兜和一条软绸开裆裤,白嫩嫩的屁股底下赫然坐着一张象牙编制的上等凉席,她正专心致志地玩着一只缂丝五彩布球,旁边还有宫女给扇着凉风。
“寻常婴孩,要七个月才能坐稳,五妹这还不满五月个大呢。”二贝勒绵懋笑嘻嘻伸出爪子,捏了捏明稀那嫩豆腐似的小脸。
小明稀仰起小脸,乌溜溜滚圆的鹿子眼瞅了绵懋一眼,“啊呀~!”
“啊呀什么呀!”绵懋笑眯眯改捏为戳,在那软软弹弹透着婴儿嫩颊上戳呀戳,不得不说女娃娃就是比男娃嫩,戳起来的手感好多了!绵懋不由想起了自家的奕纬小崽子,自己崽子虽然比五妹壮实多了,小小的婴孩混上上下竟结实得很。
“呜~呀!”小明稀发出了愤怒的声音,她举起手中的布球,朝着绵懋的脸上便砸了过去!
砰!
一球正中鼻梁骨!!
毫无防备的绵悫被砸懵了,虽说这布球软绵绵、明稀又是奶娃娃,根本砸不疼他,但绵悫还是不由自主揉了揉高挺的鼻梁,“这脾气,还真够大的!”
盈玥坐在一旁的禅椅上,手里摇曳着一柄凤穿牡丹的苏绣团扇,哼笑道:“谁叫你手不老实?!”明稀虽然软萌可爱,叫人爱不释手,可若真的伸手上去乱摸,明稀必定是要炸毛的,丢你一个布球算是轻的。
只见明稀趴在了婴儿床的栏杆上,肉嘟嘟的小手指着掉在了地上的布球,“啊!”
旁边打扇子的宫女,赶忙把布球捡了起来,仔细拍了拍灰,这才忙递送到五公主怀中。
小明稀抱着布球,大大的鹿子眼狠狠地等着绵懋,一副随时准备再丢球砸人的架势。
绵懋见状,十分识趣地退开,退避到了他皇额娘身侧,他嘀咕道:“皇额娘,您也不管管五妹,这么凶巴巴,仔细长大了嫁不出去!”
盈玥“呵呵”笑了两声,“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明稀可是公主,还没听说公主会嫁不出去呢。
盈玥笑眯眯打量着明稀的那双鹿子大眼,“啧啧!瞧这眼神,凶萌凶萌的!贼可爱!”
绵懋:……皇额娘您果然是女儿控。
盈玥搁下团扇,理了理明稀乱糟糟的小脑袋,“小鹿乖,你该睡午觉了。”
绵懋不由一愣,“小鹿?!”
“是啊!”盈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看她这双大眼睛,灵动地跟只小鹿似的!”
绵懋黑线了,“那也不能取这种乳名吧?太有失身份了!”
盈玥淡淡撇嘴:“小鹿怎么就有失身分了?起码比小雀、小猫强吧?”
“小猫”绵懋恶寒了,“皇额娘,我都是有儿子的人了,您能别拿我打趣吗?!”
盈玥拿着扇子朝绵懋的额头磕了一记,“别看你现在块头不小!你小的时候,瘦巴巴的,活脱脱就是一只没吃饱饭的小奶猫!”
绵懋恼羞地跺了跺脚,“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
盈玥挑了挑眉,小奶猫居然要炸毛了??盈玥嘴角一翘,“那个时候,哪里能想到你居然能长得这么高大英朗。”
听到“高大英朗”四个字,绵懋立刻不生气了,反而隐隐有些得意,胸膛都格外挺了三分,“儿子如今可足足八尺二寸!莫说亲兄弟里头无人能及,整个皇族宗室里头只怕也嫌少有能与儿子体长媲美的了!”
盈玥无语了:瞧你那得得瑟劲儿,可不就是跟猫似的傲娇么!
团扇一挥,盈玥遮住半边明媚的笑靥,“我倒是瞧着,你如今活脱脱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皇额娘!!”绵懋再度恼羞。
盈玥鄙视地撇了自己儿子一眼:“恼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大型猫科动物吗?”
绵懋一脸不爽地道:“不知道!儿子也不想知道!”
盈玥淡淡道:“老虎、狮子、猎豹,都是大型猫科动物!”
绵懋顿时露出不怎么相信的神色:“真的?您该不会是在糊弄我吧?老虎跟猫……”绵懋不由沉思,别说,抛开个头上差距,还真的蛮像的!
“老虎?”绵懋的嘴角露出了傲娇的笑容,他扬了扬下巴,拽得跟个只大猫似的。
绵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我是老虎,大哥是小雀儿……嘿嘿嘿……”绵懋笑得跟个大反派似的。
盈玥撇撇嘴:“早不是从前那只乖巧可人的小雀儿了,已经长成一只爱装逼的孔雀了!”
拿她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护身玉符拒子弹与无形,却自称是“天命所佑”!妈蛋,这一首逼装得真嘚瑟啊!
“对了,我听说海兰察回盛京颐养天年了?”盈玥忽的问。
绵懋点了点头:“前日,儿子刚刚为岳父践了行。”
盈玥眉眼透着温柔,声音很是感慨:“没想到,你能这么毫不犹豫拒绝了争夺储位。”
绵懋一怔,“皇额娘觉得很意外吗?其实这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吧?”
盈玥唏嘘道:“我虽知你秉性,但是……那可是太子之位啊!”
绵懋笑了笑,“太子之位又如何?儿子只消想想裕丰和裕瑞为了一个世子之位闹到何种地步……”
绵懋神色突然有些黯然,“其实大哥查出实情,儿子还不敢置信呢!裕瑞道性子虽然张扬了些,但他怎么就……”绵懋幽幽叹了口气,眼中尽是说不出的神伤,“儿子起初还怀疑是否是受了嫁祸,还特意去宗人府大牢看望裕瑞,没想到……”
当日裕瑞的话,仿佛依旧近在耳边。
在宗人府大牢中,那也素日里衣冠华美的公子哥儿宛若疯魔一般,他早已被嫉妒所淹没,“凭什么他是世子!都是额娘亲生的儿子,他不过就是比我早生两年!豫王府一切将来就都要属于他!而我……”
绵懋长叹了一口气:“皇额娘,我不想变成裕瑞那样。”
盈玥眼中愈发温柔,她抬手抚摸着绵懋的额头:“你跟他,本就是不一样的人。“
绵懋笑了笑:“儿子就算当不了太子,也早晚跑不了一个王位,那个位子太累了,还不如做个富贵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