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做的事,我都知道……”
只是故人终难见,遗憾平此生,
机枢的心里,还是会为当年只是公主的白雪而感到惋惜。
“但你二人冒这样大的危险将我救出来,这又是为何?”
看着机枢望向自己疑惑不解的眼神,沐晴的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
“销毁星流花柱一事,其实只是因我和从灵与一人有约。不知机枢先生是否听说过,天涯子这个人呢?”
——
“杜若飞是在雪氏一族的领地上突然消失的,陛下就算要追责,也不该追到本王的头上来吧?”
琼月居内,风刃缓缓放下手中所奏琴弦,随后轻抬眼皮,看向对面的风天逸。
“可这事难道就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金羽令乃是本皇亲自交到若飞手上的,他绝不可能弄丢,如今却出现在你手上,敢问摄政王,若飞消失一事,当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然而面对风天逸逼到面前的追问,风刃的神情只是微微有所动弹,
“陛下如今尚未加冠理政,便敢这样质问本王了吗?”
他站起来看向风天逸的眼神中,甚至带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与丝丝寒意。
风天逸也猛然惊觉自己刚才的确过分逾矩了,以往他在风刃面前都能伪装得很好的,但在若飞的事上他还是没能忍耐下去——如今飞霜和从灵还流离在外,风刃却故意将此消息进行隐瞒,如今就连他暗中派出去的杜若飞也没了踪迹,他又怎么可能再对风刃一展笑颜。
“但既然要笑,就要笑到底。请陛下永远记住,羽翼未丰之时,永远不要让别人看穿你的心思。”
随即风刃转身侧目,向着门外的裴珏挥手,
“雪厉奢醉淫靡已是人尽皆知,手上更有无数强占平民土地的案子,这里是有关其强占土地的证据,待会儿朝堂之上,陛下应该知道怎么做。”
“哦,对了,杜若飞的失踪一事也和他有关,因为金羽令——便是本王从雪族人手里得来的。”
风刃富含深意地笑看了风天逸一眼,随后一挥其袖,朝着宣勤殿的方向扬长而去。
而风天逸一张一张翻着裴珏送来的案卷,每多翻一页便愈发惊愕一次,因为这上面所记载,比杜若飞之前传给自己的资料更为详密——是的,在让杜若飞追查雪飞霜和向从灵之前,他的首要任务便是追查雪氏强占土地一事,却没想到反而让他自己身陷囹圄,如今生死未卜。
但更令风天逸意外的是——风刃竟想借自己之手来削弱雪家势力?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风天逸不由得陷入沉思。
——
而沐晴这边,却从机枢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和天涯子所说完全不同的故事。
当年机枢、机落皆拜于星辰阁门下,因两人机关术颇负盛名而拥有天机子和天涯子之称。
然两人之中毕竟会有高低之分,但却并不像机落所说,是天机子嫉妒他的天分,相反,恰恰是他对拥有高出自己实力数倍的天机子心怀怨恨,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机关术是天下第一,竟然暗中对二人的师父下手……
幸亏机枢机警,并未让其得逞,但也因此提出让他离开星辰阁的建议,而他们师父最终还是在机枢的劝说下没有重罚机落,只是将其除名并赶出星辰阁。
从此,天下间的机关大师便只剩下了天机子,至于所谓的天涯子,早就被人们遗忘在了风里,也难怪沐晴此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但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他竟还想着在机关术上胜我一筹……”
机枢的眼睛不由得悲凄。
而向从灵却从机枢的讲述中恍然大悟,敬佩地看向沐晴,
“所以你早就察觉到了机落的不对劲,没有直接销毁琉璃柱也是这个原因?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机关术,不惜做出陷害师长、波及百姓之事,当真是不配为我星辰阁弟子!”
沐晴认同向从灵的同时,口中却嗫嚅着,
“其实不销毁琉璃柱,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机枢先生,你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易茯苓躲过星流花神的命运吗?我这里现在就有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只不过,需要您先帮我做点事,飞霜才能帮你达成所愿!”
天空城内,急忙赶来的熊棠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已十分微弱的白雪攥紧了手心。
“立即将陛下移送回宫,请最好的御医来诊治!”
“属下得令!”
“等等!”
走出两步的侍卫回过头来,
“请问熊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今日之事,绝不可对外透露半个字!尤其是对朝上的那些大臣,只说陛下今朝只是偶感风寒需要静养。至于这些工匠——”
熊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侍卫猛惊,但还是俯身低头,
“属下……得令!”
“即日起暗中寻找太子殿下,请其立即还宫!”
“遵命!”
——
然而在一旁的白庭君,却被另一件事偷所困扰。
彼岸花只说她的脚受伤了让自己背她,后来又说要自己下来走,但没想到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当初他们初见时的地方……
当衣衫半褪,那朵嫣红的彼岸花终于彻彻底底地出现在了白庭君眼前,同时间也将关于十六字箴言所指向的一切,都告诉给了白庭君。
“有花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万望殿下今后能和茯苓姑娘相亲相爱,不负此生,彼岸花……敬谢……”
美丽的身形一跃而下,犹如空中盛开的花,永远地坠落到了泥土中。
那个被他亲手救下来的姑娘,最后死在了他们初见的地方——一线天……
当她坠落的一瞬,一枚玉佩从天而降,缓缓落到白庭君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