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长安易容刺杀姹萝未果,逃至听竹院,在地杀晚媚和公子李嗣源的双重保护下,勉强逃脱了姹萝的追杀。
但行踪虽能掩藏,右肩的伤,却隐藏不得。
“城主!
晚香说的句句属实,晚媚真的欲和长安逃走,甚至还动了刺杀城主的意思啊!”
“城主若不信,可以去探长安的右肩头,定有昨夜城主刺中的伤痕!”
吹杏楼的大殿上,所有和昨夜相关的人都被叫了过来,除了身体不适告假的李嗣源。
晚香满目惊恐,慌忙上前陈情,虽说自己是有意陷害晚媚,但她也真的动了那般的心思,今日若是城主信了她的话,那这该处罚的人,便成了自己!
“流光!”
“流光在。”
沐晴迎着姹萝的目光便走上前去。
“你去看看,长安的右肩,是不是真的有伤。”
刺探长安虚实的权力被许给了沐晴手中,在她身后,晚媚和长安的身体都不由得一滞,目光偷偷瞥向了沐晴身上。
“流光昨夜受了袭,此时怕是没什么力气去试探……”
沐晴轻笑。
身后的晚媚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是试不好,还请城主再请他人来看。”
什么!
晚媚面上大惊,难道流光她真的……
娇媚的身体微微带了些疾,缓缓向着跪在地上的长安走去,下一秒,
那只玉手径直按在了长安的肩膀之上。
衣服被捏捏得微微皱起,连同他面上直流的冷汗,都汇聚到了右肩上渗出来的滴滴血印!
长安的右肩,真的重伤!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唯有姹萝和晚香,露出了振奋的笑容。
刑风脸色大变,在没有姹萝的命令之下,迅速走到长安面前,抬手扯开了他半边的衣衫。
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块巨大的烙伤!
血肉深红,烫伤严重,虽然可怖,却不是姹萝所希望看到的——剑伤!
“禀告城主,长安前几日犯了媚主子的忌讳,媚主子为了教导长安,便用烙铁处以刑罚,直至今日还未好,今日大殿上污了城主和各位姑娘的眼,是长安的错。”
长安一忍肩上疼痛,行礼认罪。
“回城主,烙伤长安一事确实是晚媚所做,这也是为了教导影子,还望城主谅解!
至于晚香姑娘所说的……”
晚媚眼神一凛,回道,
“晚媚刚入姽婳城时,晚香姑娘便看不起晚媚,后来出任务时也是多有掣肘,如今这样诋毁晚媚和长安,让同为地杀的晚媚,实在是心寒……”
“你瞎说,我根本没有!”
晚香目色大惊,虽急却无话可说,因为自己,却是是嫉妒晚媚,今日这桩事也是因此而起。
而那尊位上的人亦是途经大起大落,姹萝却还是不相信,斜瞥了一眼刑风,示意眼色。
刑风眉头皱起,神色无奈,缓缓摇了摇头。
沐晴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样用烫烙铁掩盖剑伤,还可以做的和旧伤一般,还能迅速将罪责推到别人身上,
今日的晚媚,
倒真有些不一般了!
“地杀晚香,因嫉妒斗争而妄传消息,陷害晚媚,交由刑风——重责。”
为了面上过得去,姹萝忍恨咽下了这口气,手指却在不断握紧。
李嗣源,
这回,
本城主就放过你!
而晚香算是彻底傻了眼,瘫软在了地上。
万万没有想到,搬起石头,砸的竟是自己的脚!
——
“你这回做的确实不错,但你难道忘了,确定这件事最重要的关键不在于长安身上有没有伤,而是亲眼见到你们所作所为的人。”
“今日我在殿上说一句,
你和长安可就不是安稳的站在这里了……”
吹杏楼外,
沐晴霎时眯起了眼睛。
“因为晚媚觉得,姑娘不想让公子因晚媚而拖下水!”
面前的晚媚不卑不亢,目光坚毅。
沐晴的手心一时握紧,冷意频出,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又知道多少呢?”
“半月前山门前的那驾青色的马车,姑娘不是上去了吗……”
半月前,正是长安得魁,自己和李嗣源驾车去并州的那天。
“你果然……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夜之间,她好像聪明了很多。
但究竟是她变聪明了,还是自己,没有看清她呢?
但是她对晚香,还是留了情的,若故意拿那日晚香送给她的香粉做文章,可不只是简单的责罚,二月,就得迎来一个新主人了!
可是,
她没有。
“流光姑娘对晚媚和长安的好,晚媚永远铭记于心!
昨夜只是做做样子,晚媚和公子并无瓜葛,还有,公子为了让那萤蛊之墙避免伤害到你,猛用功力,遭到反噬,姑娘若有空,可以去探望一二……”
浅谈之后,晚媚才和长安一同离去,只留下还站在原地沉思的沐晴。
——
“咳咳咳……”
“月影……帮我把药拿过来……”
夜色中的听竹院内,
李嗣源因为萤蛊的反噬,使本就不堪的身子越发地虚弱起来,只能靠临时药来吊着。
然而,
平常很快就会出现的月影却迟迟没有到来,在李嗣源疑惑地抬眸之时,却有一股暖流从抚在后背的手上传来。
“蛊虫反噬,万不可用凉药来冲击,虽能缓得一时无痛,却会把这病根彻底地落在身上,你久病成医,不会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吧。”
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是落在李嗣源的耳朵中,却是那样的暖,一直从她手上所浸热药的暖意,流到自己的心里。
“你不气……我将晚媚留在听竹院,一直到天明吗?”
当李嗣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就算晚媚不说,我也能看的清,更何况,就你这病秧子身体,怕是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吧……”
沐晴重新推手传药力,嘴上却是一点儿也不饶人。
然而,
原本还虚弱的李嗣源突然猛地掉回头来,紧紧握住沐晴的手,
“我虽是个病秧子,但能做的事,也不会差!更不会比你那个初十一,有一点弱!”
好端端的,
突然扯上初十一作甚?
“我今夜前来不是来和你寒暄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执意要护着长安和晚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别说你是想扶持他们上位拿了姹萝的位置,有我在,晚媚绝无机会做这姽婳城的绝杀!”
而若不是名正言顺的挑战城主,而是背后动歪心思,就算是躲过了刑风也绝躲不过自己的眼睛。
“晚媚和长安的身上,有着比姽婳城杀手和影子都更重要的身份……”
“但是……今夜你来……我很开心,我也不想同你谈别人的事……”
他的魅眼如勾人的春水,顷刻便要溺死在里面,双臂也在不知不觉间搂住沐晴的腰,
“放肆,还不快放开我!”
沐晴霎时间满脸通红,欲抽手时,却发现这个刚刚还咳嗽着的病秧子,现在竟然抓的自己这样紧。
“今夜的月色这样美……你不想留下来……看看月亮吗?”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沐晴的耳畔,她的心神恍然,这一次,她好像又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