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人出现在房内,沐晴和邝露连忙站起身来,俯身行礼,
“拜见天帝。”
旭凤也正坐了起来,
“父神……”
“哎,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必拘礼。”
天帝伸手将旭凤按在床上。
又回头看向在场的沐晴和邝露,
“本神今日除了看望旭凤身体将养如何,还有另一事相告,正好穗禾也在,也免得再去找人去翎瑶宫通报。”
旭凤疑惑不解,
“不知父神有何事告与旭凤?”
天帝面上微微勾勒笑容,
“此事事关天界安危,乃是本神亲自拟定,与你和穗禾都有关系。”
沐晴好奇地抬起脑袋,不知天帝又要搞啥幺蛾子。
“那就是继续履行你和穗禾之前的婚约,于五日后完成大婚。”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空气静默了三秒钟。
“天帝,我与火神殿下的婚约已然解除,为何又再行恢复!”
先不说自己现在和旭凤之间隔着一个被打入毗娑牢狱的天后,就光说自己喜欢他兄长润玉,他又喜欢锦觅这档子事儿,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沐晴严重怀疑天帝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父帝,万万不可啊!
当日在紫方云宫的一切您也看见了,无论从情理还是正理上说,旭凤都不能与她结成姻亲啊!”
旭凤也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一桩婚事,双方都不愿意,唯有操控全局者积极推进。
一旁的邝露也是目瞪口呆,夜神殿下刚被派出去魔界平叛,穗禾这边竟然就被天帝指婚给旭凤了,日子还定的这么急,就好像是故意避开夜神殿下的。
反观一旁的天帝,对两人的激烈的反抗好像并不见怪,神态自如。
“此婚约是为天成,尔等静候婚时便可。来人呐,”
门口出现两名天兵。
“将穗禾公主先带下去,为婚事做准备。”
“是!”
两名天兵瞬间像绑匪一样拖着沐晴就朝着殿外走去,完全不顾在场还有那么多人。
沐晴双肩被钳得生疼,
“天帝!你怎能如此!”
手上顷刻使出法术来反抗,却在施法的瞬间,被一股致幻的香气迷了眼睛,手上的法术也散了去,全身无力。
很明显,天帝这是在逼自己和旭凤成婚,或许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旭凤的幸福,而是为了自己别的什么东西。
可是沐晴中了幻术,整个人陷入到迷蒙之中,眼皮也越来越重,直至完全失去了意识,被天兵拖着走。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邝露惊恐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沐晴被拖走却无能为力。
“邝露,”
天帝幽幽转过身来,
“穗禾已经被本座先行带去天宫预备婚事,暂且就不回翎瑶宫中了。
邝露仙子应该看的很清楚吧。”
虽然是满面笑容,但邝露却感觉到了天帝身上随之而来的强大威压,
“邝……邝露看见了……
邝露绝不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的……”
邝露颤抖着声音,跪在地上,头都未敢抬起来。
“哈哈哈,那就好,
邝露仙子果然有承太巳仙人的衣钵,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天帝笑着捋平褶皱的衣角。
“父帝,你怎能这么对穗禾!”
饶是旭凤不喜沐晴,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直接拖走啊。
看着旭凤惊讶又气愤的模样,天帝缓缓把手搭在了旭凤的肩膀之上,
“成帝王者,有义无情。
本座如此作为,也是为了你好,更何况,这也是你母后的意思。”
“什么!
我母后!”
旭凤瘫坐在床上,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解释母后为何会这样做。
“婚姻只是一时,恰为权宜之计,等一切落定,拥有了无上权力,无论你喜欢谁,都能把她抓在手中,而不是被人钳制,只能痛失所爱。”
天帝的目光中略微飘远,仿佛在看着四千年那个美丽的身影,
“这也是你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轻易地比过润玉,成为天帝之位的既定之人吗!”
这是天帝对旭凤最后的警诫,也是为了旭凤所做的最重的一件事了。
随后转身出门,栖梧宫再增守卫,全体戒严,邝露独自回太巳府中。
——
润玉这边刚到忘川边境,就看到魔界大军已蓄势待发。
“夜神殿下,您来了。”
鸟族被派往忘川查探的雀灵拖延了魔族好一阵儿,在天军到来后完成任务,先行告退,返回翎瑶宫向穗禾复命。
“我魔族之王要天界火神旭凤前来相见,为我族两位世子偿命,你算什么身份,竟敢来此赴会!”
固城王立于嗜血魔蝠之上,同十万天兵主将——润玉挑衅。
却见夜神目光冰冷,面色毫无变化,
看向魔族之人的眼神却像在看一群死人。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
“魔界叛军——杀。”
一声令下,
十万天兵如潮水一般,列阵向着魔界大军逼近。
魔族族长焱城王见这个昔日名不见经传的夜神殿下,如今却成为统领天界十万大军之主,向魔界发起挑战,自觉被挑衅,大战顺势而发。
仙魔混战,忘川水被搅得掀起滔天巨浪,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忘川上摆渡的老头提早收了船,无奈地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
“几万年过去了,还是这副样子。天界魔界一开战就搁这处祸害,也不挑挑其他的地方……”
而魔界三王却只来了两王,而未到之人,便是与旭凤交好的卞城王。
卞城王一直希望与天界交好,在得知天后荼姚被打入毗娑牢狱,火神受伤,而魔界又欲攻天界之时,可急坏了自己。
但没想到的是,女儿鎏英却从天界带回来一个熟人,将他护佑在魔界,同时告知夜神被任命为新军主将派往忘川。
如今仙魔开战,自知魔界此战必败,浮尸千里,然实在无法左右已经被固城王迷惑的魔尊,只能维持自己的置身事外,提前告病家中,不参与一切行动。
至此静等结局如何……
——
沐晴从幻境之中缓缓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不在翎瑶宫中。
“这是哪里!”
沐晴猛地从床上弹起,却又立即酸软倒在床上,浑身无力,想使用灵力,却是丝毫使不出来。
“公主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旁边一个伺候的仙子端着一个托盘从另一侧走来,面容冷清,不近人情。
“天帝安排穗禾公主在此待上五天,等五日一过,公主和火神殿下大婚之后,自会被放开,眼下还是不要生出些没用的心思。”
说着,把手上的托盘放置在沐晴面前的桌子上,盘子中间不是它物,正是一身银白色的喜服。
“公主还是先来试试这衣服如何,合不合身,还可以再改。”
那仙子虽是伺候人的身份,却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不由沐晴分说,就要给沐晴试穿。
沐晴心中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眼下所能做的可不是去和天帝硬碰硬。
沐晴,沉住气,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
沐晴心中默念,然后站起身来,任由那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仙子原以为沐晴会挣扎什么的,没想到竟这么配合,也有些许的惊讶,不过也立马消失在了脸上。
乖乖站立的沐晴脑海中飞速运转,去想天帝为何这样做的原因,去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更要去想,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
之前天帝与天后为自己和旭凤订立婚约,用的是圣旨不可违背的理由,但其实是天后为了让自己和旭凤在一起,让整个鸟族成为旭凤的后盾,天后也更好把控自己。
后来因为天后自身出了问题,自己又算是推波助澜之人,她对自己心怀怨恨,旭凤也与自己有了更大的芥蒂,婚事也因此被罢免。
那么为何如今这桩婚事再次被提及,又布置得如此匆忙,完全像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究竟是为什么呢?
对了!
沐晴突然想到一个人,自己一直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促成这两次婚事的最终操控者,这个世界上真正权威的人,天帝太微。
上一次虽说天后赞成的成分更大,但也是天帝最后做了允许才成的,而这一次,更是由天帝自己主办,不惜违背旭凤的意愿,把自己困在这里,也要推进这桩婚事的进行。
自己,和旭凤结婚,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而且婚期刚好在润玉出征期间,他又在躲避着什么!
沐晴蓦然摸到自己随身携带的鸟族重物——难道是这个!
就在这时,宫殿之外滚进一个大红的球来,
“孔雀!孔雀!”
是狐狸仙的声音!
沐晴把身上穿了一半的银白嫁衣直接褪下,不顾侍女的阻拦,径直走到门口,却被一层水障所阻,与狐狸仙隔门相望。
却见狐狸仙眼角含泪,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前,
“水神!
水神被刺杀了!”
“什么!”
沐晴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狐狸仙所说的是真的。
体内瞬间血液翻涌,灵气紊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使得沐晴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有些不稳。
在快掉到地上的前一刻,刚才的侍女走了过来迅速托住了沐晴,然后对着外面的狐狸仙说道,
“天帝有命,不许任何人在穗禾公主婚期预备时探望,月下仙人请回吧。”
说着就把沐晴强行拖拽到另一边,帮助沐晴暂且稳定元神,却又给沐晴服了更多的幻草,让沐晴先行睡去。
被隔绝在外的狐狸仙用力拍着那无法打破的水障,
“我可是天帝的兄弟!
你怎能将我拦在外面!”
结果换来的不是仙子的笑容,而是一旁守卫的天兵,
“月下仙人请离开。”
天兵冷漠无言,只待狐狸仙再犹豫就直接上手,狐狸仙只能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太微啊,你究竟要对这些孩子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