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秉恩被自家姑姑这么雷厉风行的样子,吓了一跳,本能回答:“明,明白。”
“明白还站着做什么!走!”
“是。”林秉恩居然有点慌乱,快跑出去了。
林月看着眼前还在抹眼泪的嫂子:“嫂嫂,嫂嫂,大嫂!”
“月月这离开后,我们该怎么生活,你大哥回来该怎么找到我们?”
林月抓住了芸娘的手,她的眼睛直视芸娘,字字清晰道:“之前怎么生活,以后就怎么生活。大嫂要是不愿跟我离开,我也能理解。”
芸娘想了一下,小心说着:“要不,我们不走,就像以前那样给点银子?”
“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芸娘一窒。
“给银子是会养大他们的胃口。我们不走远,就在这附近安定下来,以后大哥回来,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好不好?”
芸娘点头。
林月又问:“我记得大哥在隔壁清河村有一处休息的屋子。”林月大哥以前是猎户。
“那屋子恐怕住不了人了。”
“住不了,那就修。”
芸娘还是不舍:“我们真的要走吗?”
“大嫂,你也看到了,他们这是想要逼死我。我要是不走,迟早会死的。”
芸娘想到这几天,村里面的人的恶言恶语,还有人朝着他家丢石子。
芸娘咬咬牙,到底舍不得林月受委屈,点头:“好,好,我们走。嫂嫂这就去收拾东西,你先休息。”
林月没有立刻动起来,她要想想现在的处境,以后该怎么走。
林家一共有五口人。
大哥林滈,已经离家十二年了。
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要是没死的话,想来林滈对他们也不是很看重。
要不然十二年当兵,都不曾回来一趟。
至于她大嫂芸娘,性子软,太过善良了。
大哥在二儿子林秉杰出生没有多久,就去当兵了。
芸娘就跟王宝钏一样,在寒窑中一直熬。
还有两名侄儿,都是学霸,年纪小,性格跟芸娘很像,太过善良了。
现在不管怎么样,她既然已经穿过来,她就不能把日子过得太差。
林秉恩在日落时候,把林秉杰带来回来。
林月看着这小侄儿,林秉杰。
他哥要是是学霸,他就是学神。
十三岁就考上秀才,本该在青山村受到优待,就因为遇到原身那样恋爱脑的姑姑,再加上动不动就跪地的娘亲,连累他们明明出色,却挺不起腰杆来。
“听你大哥都说了吧。这次是姑姑连累你们了。”
林秉杰眼底也没有半点指责,都是关心:“姑姑,切勿这般想,我们是一家人。娘亲说过,家人定要同甘共苦。何来连累一词。”
好孩子。
上辈子,林总因为太过拼命,伤了身体,医生说她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孩子。
也因为这一点,她到了三十多岁都还没有结婚。
林月其实很喜欢孩子,目光柔和,“你们这次没有放弃姑姑,姑姑也不会放弃你们。”
林秉杰更严肃了:“姑姑,血脉相连骨肉亲!此话万万不可说。”
林月笑了,小大人。“好,那姑姑拜托你一件事情,我们秉杰很优秀,村里面的人会给你和哥哥几分面子,你去买一辆驴车来。”
林月从抽屉里拿出许逸之以前送她的发簪。
这个发簪值一两银子。
原身觉得要是许逸之不喜欢自己的话,为什么会送这么贵重的发簪给她。
现在刚好拿来买东西。
“姑姑,怎么能用你私物……”
“这东西留着是祸害。拿去买东西最好。”
林秉杰和林秉恩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姑姑肯定断了念头了:“侄儿定当不负姑姑所托。”
林月对着林秉恩道:“你跟你弟一起去,万事小心,一切保证自己安全为上,明白吗?”
古代治安并不好,林秉杰又是个孩子。
哪怕在小村庄,林月也不放心。
“知道了,姑姑。”
林月连夜把行李扛上驴车,不给他们多加思考的时间。
免得芸娘又反悔了。
芸娘对着这生活了十几年地方,默默抹眼泪。
夏日的夜风,吹在林月身上,带着一阵阵的寒意。
她转头,看着把小小的泥瓦房,再看着冷漠青山村,又望着正值少年的大侄儿们,她闭眼道:“嫂嫂,该启程了,我难受。”
一听林月难受,芸娘什么都顾不得了,上前嘘寒问暖。
出了青山村,林月回头望去,那朝廷赐下的贞洁牌坊树立着村庄口中,烫金色大字,格外的刺眼。
贞洁……
林月无声嘲讽。
清河村,村长屋内。
张村长坐在高位上。
他心里清楚,林月他们这次来所谓何事。
但,这种留人的事情,绝对不能是他这个做村长开口。
如今有求于人的他们。
林月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她也没有端着秀才家眷高姿态,露出一抹苦笑:“张村长,想必您老也听说过我的事情了。我一时糊涂,连累家里人。如今青山村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只能厚着脸皮来投靠清河村。”
张村长视线落在林秉恩和林秉杰二人身上,目光灼灼。
这可是双秀才啊。
青山村常出秀才,陈财可以不稀罕。
他稀罕啊!
清河村为什么会被青山村压一头,就是因为清河村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一名秀才了。
要是将来,这两人其中一人中了进士,他做梦都会发笑。
张村长心动不已,面上不动声色,故作为难道:“林家丫头,你这名声……我清河要容下你们,不易。青山那边,我也不好交待。”
林月起身行礼:“林月给村长添麻烦了。青山村长把我们赶出去了,我们就不再是青山之人,这户籍肯定是落在清河内。”
张村长心怦怦跳。
这丫头机灵。
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林月继续奉承,“林月自小就有耳闻,说清河村张村长乃是顶顶大善人,支持寡妇再嫁,支持女子入绣坊,这是何等的胸襟。”
林秉杰立马跟上:“有孔孟之风范。”
林秉恩随之接上:“大奖之风采。”
张村长心里美滋滋,面上努力克制:“过了过了。”
秀才夸人就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