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镜被训斥得不敢回话,却犹自低着头嘀咕着:“我哪有不学无术?我可是师父的得意弟子。唉,我这不是长年待在道观里伺候三清,蹉跎了年华嘛。”
声音虽小,皇上却听得清楚,他冷哼道:“你还不服气了?活该你父亲管着你。你说你在岐山学艺多年,那你说说,岐山的本事你学了几样?国师年事已高,怕是下任国师的竞选之期也不远了,你身为天宗天机子大师的得意弟子,有没有信心与霍栗一争高下啊?”
月如镜嘿嘿道:“我哪用得着我出手,我师父门下人才济济,自有……”
说到此,他意识到自己扯了些不该扯的东西,又突然顿住,只道:“师父他老人家年岁也不小了,他知道月家就我一根独苗,所以从没想过让我做道士。他对我一向放养着,拿他老人家的话来说,让小师弟上也比我上强啊。”
皇上眉毛一挑,若有所思。见着月如镜看过来,又突然意味深长的道:“你师父是个明白人。”
月如镜看着皇上意味不明,又痞气的笑道:“皇上,师父他老人家多年不下山了,您是不知道啊,他才不是明白人,这几年他脑子糊涂啊,不然我爹让我下山了吗?就怕他一个糊涂,让我继承他的衣钵,让月家断了后。”
“你师父老糊涂了?”皇上惊讶的看着月如镜。
月如镜道:“可不是嘛,他可是国师的师兄,比国师还大上不少呢。”
皇上十多年没见过天机子了,想着玉玑子一头鹤发的老态,木讷的点了点头。
“他老了啊!”皇上若有所思的低声嘀咕着,又朝月如镜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月如镜拜退,空旷的大殿里就只剩下皇上一人。
“大事未成,他怎么能糊涂呢?”
他摸向自己的鬓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向外大喊了一声:“来人啊,给朕拿镜子来。”
不一会儿,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太监便拿了一面镜子过来。
皇上一把接过,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模样。
近五十的年纪,他不再年轻。两鬓间若隐若现的白发合着乌发束起,转眼间,已蹉跎半生。
皇上苦笑,自己都这般模样了,他是长辈,纵然活得比普通人长,快走到一生的尽头。
……
月如镜出了宫,便径直去找了靳子衿。
靳子衿大大方方以天宗大弟子的身份入住了道宗三清观里,月如镜也是天宗弟子,所以他也住这里。
这里说是道观,但因为道士在烛照国地位非常,所以这道观修建得跟那些亲王的王府同等水准。
低调奢华。
“师兄,我今天见了皇上了。”月如镜风风火火的,进屋就饮尽了一杯茶。
“嗯,我知道。”靳子衿淡定的点头。
“他有意套我的话,我觉得他还防着我爹。”
靳子衿说:“这是自然,边城四方驻军占七成,你爹手上又独占两成。皇城一共就三成,还有一成并不在皇上手上。这天底下唯独你爹手上的兵力能与他抗衡,他不防你爹防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