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恋人的女儿（家族伦理·中篇小说）张宝同2017.2.21

过了一会，她又说，“你不该来这里找我，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女儿。”

我说，“可是，你就是我的女儿，要不，我们去做DNA检测。”

她说，“我不会跟你去做DNA检测。因为你在我们最困难最需要你时，却不知躲在了哪里。可现在我们已不再需要你了。”

我趴在她的胸前痛声哭泣，说，“可我真地不晓得你妈怀孕，也不晓得你们生活得那样糟糕，更不晓得你妈会早早地得病死去。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弥补我的亏欠和过失。”

她摇了摇头，说，“这些还能弥补吗？”

我说，“那你说该咋办？”

她说，“还和过去一样，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就当我们不认识一样。”

我说，“可你妈让你找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说，”妈妈临终前对我说，你在西安铁路上工作，让我去找你，于是，我就来到西安找你，我来到了火车站，到处打听你，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我没办法，就跟着年龄大的人去了武汉。”

我说，“我原先是在铁路单位工作，可是，我只工作了两年就考了大学，离开了铁路单位，到学校里教书去了。所以，认识我的人不多。”

很快就过了午夜时分，我们都有些困乏的，而且，我也知道我们两人的心里都很激动，很难达成理解和宽容，所以，我就对她说，“我们父女俩好不容易相见，我们别吵别争了，好好地睡上一觉，有话明天再说好吧？”

她赞同我的意见，就点了点头。于是，我就熄了火，把她搂在怀里，生怕她一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

实际上，我根本睡不着。不住地朝着她看着。从窗外透进的微弱的亮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的容貌那样地迷离，那样地美丽，那样地可爱。尽管她从事的是一种让人唾弃和令人不齿的职业，但她还是我心爱的宝贝女儿。我会让她改掉一些恶习，慢慢地变成一个纯洁可爱的女孩。她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只要她想改正，就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女孩。

天亮时，慧慧把头枕在我的胳膊上，把脸贴在我的怀中还在沉睡着，那种平静和安祥的模样就象天真无邪的天使，让我看着心怀感动又觉得十分爱怜。我的胳膊虽然早就麻木了，但我还是不想惊动她。过了一会，她醒来了，看到自己正躺在我的怀里，就羞羞地一笑，然后又把眼睛闭上。这让我感觉有女儿真好。

第二天，为了不让她离开我，我让她陪我逛街。我给她买好吃的，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她一直用胳膊挽着我，谈笑风生，好不快活，让我感到非常高兴。吃晚饭时，我选了一家高档的湘菜馆，想隆重地庆贺一下我们父女的团聚。我让慧慧点菜。她选了个炒鳝段和红烧鱼，因为我不爱吃肉，就点了两个蔬菜。我要了两桶露露。可是，她说她不喜欢喝露露，给自己要了两瓶啤酒。

吃着饭，喝着饮料和啤酒。我看她情绪挺好，兴致挺高，就再次提出我要把她带回西安。她没有马上回话，却显出了一些忧虑和不快。

我轻轻地拉住她的手，说，“我的宝贝女儿，你难道不想跟爸爸一起生活？”

她似是而非地苦笑了一下，说，“我会让你失望。”

我有些不理解，说，“你干嘛要我失望？”

她说，“我只上过三年学，啥也不懂，啥也不会，我的

生活习惯和你不一样，我还有很多坏毛病，会让你无法容忍。你是教育局长，很看重名声和脸面，我怕我会给你丢人现眼。”说着，便从皮包里掏出莫尔香烟，抽出一支，点着火吸了赶来。

我不吸烟，对吸烟的人没什么好感，特别是看不得女孩吸烟，但这个时候我不好去管她。我说，“你常年一人在外，没人管你，跟别人学会了一些不好的习惯，难道你就不想下决心改正？”

她摇了摇头，说，“我也想改，可是很难，我真地会给你丢人。”

我说，“你不要找任何借口，必须要跟我去西安。我会把一些都安排好，让你象正常人那样工作和生活。”

她听我坚持要带她回西安，就用很认真的口气对我说，“我不想答应你，但你非要这样，我可以试试。如果我们在一起能让你高兴，而且我也觉得舒心，那我就留在西安，如果不行，我还是离开你。”

我没想到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还这样有主见，可我不想给她留有后路，为了能让她跟我去西安，我只能先哄着她。我说，“可以，但你必须要下决心，那些坏毛病根深蒂固，不下决心，是改不掉的。”

她说，“我愿意改掉坏习惯。”

本来，我是回长沙老家过年的，可是，我不能带着慧慧回家，我不能让父母亲和兄弟姐妹们晓得我还有个这样的女儿。于是，我就给母亲打电话说单位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就直接回西安了。母亲和家人都非常失望，因为今年是母亲的七十大寿，全家人都在准备给她隆重地庆贺一下，而且还要拍全家福照。

我带着慧慧第二天下午乘火车，第三天早上就回到了西安。我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是妻子单位过去分的福利房，但我们已经出了两万元钱把它买断了。而单位给我分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因为和妻子离婚时我是净身出户，所以，房子让妻子和儿子住着。而我现在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大床，一台电视，一台电脑和一个冰箱，还是我离婚后买的。现在慧慧来了，生活就不能象过去那样凑合了。我想给慧慧一个温馨可爱的家。于是，我和慧慧一起去家居城，去商场，去轻工超市，买来了衣柜、桌椅、沙发，还给她买了张席梦思小床和单独的衣柜。

年前年后那些天，我闲着没事，带着她到商场，超市，轻工和菜市场不停地购物，接着，又带着她去大雁塔、小雁塔、钟楼、鼓楼、兵马甬和华清池游玩。回到家里，我们一边聊着天做着饭，然后坐在一起看电视，开心愉快地就跟一对亲密相爱的恋人在度蜜月。我想尽量地让她高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过了年不久就开始上班了。我开始给慧慧联系找活干。我虽然在教育局里担任领导工作，但平时接触的人并不多，即使有一些，也都是一些文教事业方面的领导。这些单位用人都属于事业编制。所以，没有什么临时性的工作。于是，我就找到了杨继业。他在一个铁路部门担任后勤主任，是我过去在铁路部门工作时的徒弟，我们虽然过去象兄弟一般，但毕竟很多年没怎么来往了，所以，那天晚上，我买了两条芙蓉王和一大堆礼品，带着慧慧去他家拜年。

我对他说慧慧是我侄女，想让他帮忙给慧慧找个活干。杨主任道是爽快，当即就答应了，说刚好西安到榆林那边的客运线路开通了，客运部门要招一些临时工跑车，工资是每月四百元。只要好好干，不出什么事，干满半年，就会转为正式的铁路职工。

慧慧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说，“工资一月才四百元？还不够我吃顿饭呢。”

我说，“四百元虽然不高，可是，半年后就会转为正式工。要知道有多少人干了多少年临时工都还没有被转正，这个机会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