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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
银白色的光辉,谱写于大地。
蜀王营帐。
三人对坐。
杨雄急切的将一切事物重新叙述一遍,毫无保留的讲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清风徐徐,烛光摇曳。
眉心一点红痣的翩然男子,双眸炯炯。他耐心地听着、看着,听着杨雄的话,看着吴用的眼。
吴学究摆出放浪不羁的模样,歪歪斜斜的几乎半躺,丝毫不为对方的打量所动摇。
然。
吴学究的心中,俨然不曾有面上那般轻松。
唤作王越的男子,给予吴用巨大的压力。
好似能够被看透一样,吴学究不得不小心地应对,不敢流露出半点破绽,免得坏掉吴凡的大事儿。
杨雄终于说完,气儿不喘一下,问道:“先生!我当以和应对?”
王越没回答,反问吴学究,道:“吴先生,一臣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夫啊!”
王子睿语出不逊的讥讽吴学究背叛吴凡,想要试探试探吴学究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吴学究透过营帐的帘布缝隙向外看,迷蒙的幽幽叹息:“岂不闻: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
王越嘴角挑起,说出一个字儿:“忠!”
吴学究沉吟,同样答了一个字儿:“命!”
王越说吴用不忠。
吴学究说自己想活命。
王越眯眯眼睛,呵呵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也。”
吴学究慢吞吞的来上一句:“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对方不简单。王越晓得自己查索不出什么,时间上更不允许他继续试探下去,便改言道:“吴先生仅仅是冠军侯的门客,缘何知晓那么多辛密?冠军侯又是从何得知?”
王子睿似乎非常的淡然,实际上他心中波澜滔天。
杨天子病重半年余。
楚王杨珏暗中驱使道士蛊惑皇帝。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中,王越甚至能推断出不少骇人的东西来。
比如……
独孤皇后的死。
比如……
楚王杨珏的天大野心。
兹事体大,精明如王子睿,心乱如麻。
所以。
王越需要确认、确认、再确认。
吴用仰起脑袋,分外感叹的说道:“冠军侯家里。有个酒鬼。”
杨雄插言进来,道:“郭嘉、郭奉孝?”
吴学究点头道:“对!此人年不过十八九岁,却有通天之才,冠军侯不是一般的信任他、纵容他。前两天的时候,他喝多了,我……我正巧赶上,送他回房,听他喃喃‘要变天、要变天’,一时嘴欠。多问了两句。”,吴学究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不该乱问的!”
王子睿问道:“冠军侯怎么知道天子病重?以及楚王的密谋?”
吴学究对答如流,道:“冠军侯与宫中太监来往密切,无论是内侍、黄门卫。他都保持不错的关系。”
吴学究话没说完:“弥勒教!不知王先生晓得吗?”
王越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哪能不知道,南梁便是弥勒教为祸,导致内乱。使得大隋一战功成。听说冠军侯做鹰扬卫时,剿灭掉他们的。”
吴学究深吸口气。道:“王先生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啦!”
王子睿一愣。道:“愿闻其详!”
吴学究再问:“想必王先生定查过冠军侯的嫡系,应晓得冠军侯身边有个兰先生。”
王越默认。
吴用说道:“弥勒教的首领是兰竹庆,他有个女儿,唤作兰馨儿。兰竹庆没死之前,兰馨儿作为弥勒教的观音大士,已主掌弥勒教的一切……我长话短说吧!冠军侯身边的所谓的兰先生,即是女扮男装的兰馨儿。弥勒教的细作颇为犀利,更遑论有宫中的内应,冠军侯更是去宫中查过‘巫蛊之祸’,逗留日久。他能知道一些问题,难道奇怪吗?”
几个原因加在一起,王子睿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思虑一番,王越若有所想的说道:“楚王的事儿,冠军侯……有牵连?”
吴学究慎重的想了想,道:“冠军侯曾投身楚王麾下,不算什么大秘密。”
杨雄抢先说道:“嗯,独孤皇后薨天之前,很长时间了。”
吴学究舔舔嘴角儿,道:“确切的说,是冠军侯第一次去往南方,受命辅佐南阳侯伍怀彰平乱,返洛阳的途中,楚王说动冠军侯。”
王子睿似乎好奇的说道:“他们不是反目成仇了嘛!”
吴用冷晒,摇头道:“表面是如此!”
吴学究前言不搭后语的补充道:“月前,冠军侯暗中委身汉王。”
杨雄蹙眉,思量道:“吴先生的意思是——冠军侯一直都是楚王的人?然后……”
杨雄面色大变:“汉王实力最强,楚王忌惮他。假如有人在汉王身边,给予楚王帮助……”
吴用揉揉眉心,道:“不错!楚王隐藏的相当深,他筹谋日久,连赤霄剑具是他早早给冠军侯准备好的东西。他极力促成今日的泰山封禅之行,最大的目的便是将太子、汉王及殿下你,一网打尽!想想看,你们都不在,天子又命不久矣……天下是谁的?”
杨雄嘴唇儿嗫嚅,言:“看样子,我只能拼死一搏啦!”
王子睿意味深长的说道:“吴先生,你觉得,殿下去联合汉王,如何?”
吴学究靠在帐中的柱子上,道:“你去试试,看看冠军侯在汉王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高!”
吴用补充一句,道:“我为什么不去投靠汉王?难道我不知道汉王的实力?”
王越挑挑眉毛:“太子呢?”
吴用哼一声,呛道:“王先生怎不投靠太子?”
王子睿并不觉得尴尬,回答了吴学究的问题:“殿下救过我的命,我应该报答恩情。”
吴用不吭声。
杨雄目光转向王子睿,道:“先生?”
王子睿指一指吴学究,冷冷道:“此人满口胡言,杀了算!全做什么都不知!”
吴用动不动一下,说道:“楚王得逞,依照他的狠戾性格,管你知不知,你都活不了!恕我直言,殿下的实力、势力,薄弱的可怕,偏偏又参与争储进来。事到如今,我想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殿下的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计划得当,变得不可能为可能……位登大宝,九五称雄!”
杨雄的呼吸,稍微急促一些。
突然间——
“谁?”
“呛啷!!!”
光寒一抹。
王子睿身形一闪,隔着帐篷刺向外边。
“刺啦!”
布帛撕裂。
“吭!”
兵器交击。
外边……有人!
王越划破帐布,追将出去。
不多时。
王子睿面色阴沉的回来,深深的瞥一眼吴用,转头看向杨雄,道:“是冠军侯!他是来灭口的!”
杨雄一惊,脱口道:“是真的?”
杨雄聪颖,不似那么好骗,他与王越一唱一和,皆在演戏,以此辩驳吴用的真假。
天子东巡,驻留野外,防止宵小作祟,夜间不准任何人乱动。
而今。
冠军侯不顾禁令,急不可耐的前来,宁肯冒着被人抓到、背上图谋不轨的罪名,也要杀掉吴用……足够说明许多事情。
吴学究背后满是凉汗。
王越还剑入鞘,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支三寸长短的玉质小笔,转动个不停:“看样子,冠军侯已经知道吴先生身怀秘密……事不宜迟!殿下自己决断吧!是破釜沉舟,是……”
杨雄打断王越的话,道:“富贵险中求!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窝窝囊囊的生!”
王子睿心有伤怀,望着杨雄稚嫩的脸颊,说道:“出生的晚,一样是罪过啊!”
凭借杨雄的才华与头脑,若早生个三五年,未必比楚王、汉王差到哪里。
【可惜!】
王越暗道。
做下大方向的决定,杨雄又问小方面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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