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躲避，不生不死

皇室联姻。

如果说陈溘然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室与盗梦一族的人有联姻之说，那么当他们见到皇上的那一刻起，苏九突然明白了，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皇上，就是歃血阁的主子。

那一刻，苏九突然明白了郎楚所说的，有些事，你立下重誓，就再也躲不过。

陈溘然自然不可能让苏九嫁给皇室，所以他四下奔走，以至于几日不见人影。

苏九坐在院子中，看着花落纷纷，突然开口说道：“你看了这么久，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只是看着你的人，并不能影响事情的发展。”苏沐月站在一旁，轻声开口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皇上，那就和陈溘然离开这里吧？”

“离开？”苏九深吸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去哪里？若是我走了，那盗梦一族才是真正迎来了灭顶之灾。”

苏沐月微微一愣，随即默然无语。

的确，若是苏九抗旨不尊，那么皇上颜面无存，自然会迁怒于盗梦一族。

“舍弃盗梦一族的山门！”许菱儿立刻碰了碰苏沐月说道：“你忘了，后来这里变成了我们的地方，那说明当初他们就是舍弃了这里不是吗？”

那六个长老被苏沐月放走以后，直接去见了当时盗梦之眼一脉的掌门，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们。

于是那位掌门也就是许菱儿的先祖特地来找了苏九，经过苏九和陈溘然的解释，许家先祖才知道郎楚竟然是朝廷的人。

这么一来，当初让两脉互相残杀的误会就这样烟消云散。

许菱儿的提醒，让苏沐月眼前一亮，当即说道：“那就带着整个盗梦一族离开吧！”

“整个离开？”苏九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拖家带口的怎么离开？”

“当初大难之时，盗梦师不也是藏匿身份，隐没于百姓之中么？”苏沐月坐在苏九身边，淡淡地说道：“只要你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也会支持你的。”

“我又何德何能？”苏九无奈地叹口气说道：“他们愿意支持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今我带着盗梦一脉还未走到巅峰，又要让他们舍弃现在所有的一切，你觉得可能吗？”

“盗梦师往往有区别于普通人的准则，你应该相信他们才是。”苏沐月想要拍拍苏九的肩膀，但是想到自己根本无法碰触到她，顿时有些泄气，低声道：“你可要试试。”

苏沐月的提议让苏九重新燃起了希望，于是她召集了盗梦一脉的几位长老，决定舍弃山门，让盗梦师彻底消失于世间。

“祖师，你为了掌门付出这么多，万一他哪日负了你，你就来找我们。”听了苏九的决定，几位长老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苏九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其中一个长老主动立下了血契，低声道：“祖师保重。”

苏九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苏沐月所说的盗梦师的准则。

这些人拥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但是他们从未因此就为非作歹，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着一颗善良而又纯净的心灵。

所以，当苏九跟着几个长老同时立下血契的时候，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原来，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将这些人看作自己的家人，而他们对与她的情感绝不亚于陈溘然。

那是一种对于亲人疼惜的心情，唯恐她受到一点伤害的担忧与纵容。

等到陈溘然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整个山门都已经空空如已，只剩下苏九一身素衣，背着包袱笑着看着他问道：“陈溘然，我们走吧！”

……

饶是过去不知多久，陈溘然依旧记得苏九当时对着自己笑盈盈的模样。

阳光从她的身后打下来，好似为她勾勒出一道金光，看上去好似仙女一般。

“你们后来逃掉了吗？”苏俊生其实并不相信这个故事会有什么圆满的结局，因为陈溘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大抵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让他彻底改变了一切。

“没有。”陈溘然坐在原地，呵呵笑道：“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苏九跟这些长老立下了血契，所以当其中有人背叛了她的时候，她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

提及到这里，陈溘然的眸光闪过一丝狠辣，好似现在依旧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司空焱和苏俊生都明白，若是有人想要对付苏九，只要抓住跟她立下血契的人，然后用各种方法折磨那个人，苏九也会痛苦非常，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背叛苏九的那个人难道能承受住那些酷刑？”苏俊生有些不解地说道：“之所以选择背叛自然是因为怕死，怕死的人，又怎么会撑得住那些刑罚？”

“他供出了另外一个长老。”陈溘然冷声道：“那个长老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苏九的下落，再察觉到自己被利用的时候，还自尽来保护苏九，为的就是避免她再受折磨。”

“后来呢？”苏俊生看着陈溘然说道：“那些人有没有放过盗梦师？”

“我在看到苏九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就知道盗梦一脉只怕面临着生死之灾。”陈溘然幽幽地说道：“所以在苏九临死前，她让我带她回了京城，却不肯让我相陪入宫，她独自去见了皇上。”

“皇上没有赦免她是么？”依着司空焱对于之前他们提及这个歃血阁的行事作风，皇上很显然不是那种乐于成人之美的人，所以在他看来，那个时候的皇上若是不杀了苏九，才奇怪。

“对，他没有赦免苏九，因为苏九选择了跟他同归于尽。”陈溘然垂下头，声音嘶哑地说道：“等我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整个皇宫已经乱作一团了，苏九用自己毕生所学毁掉了皇上的所有感知，从此以后他就只能是个傻子。”

“对于得罪了那么多人的皇上来说，这比死了还要痛苦。”苏俊生客观地说道：“只是可惜了苏九。”

“苏九死了以后你做了什么？”司空焱看着陈溘然，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躲过了轮回是么？”

……

“苏沐月，你救救苏九啊！”眼睁睁地看着苏九选择了连命魂都不要也要杀了皇上，苏沐月突然开始佩服这个女子的勇气。

如果一开始，她对于苏九还百般怀疑，那么现在她突然明白，苏九是个为了感情可以抛弃一切的人。

哪怕是自己的命，也是无所谓的。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出现，那么皇上有可能会去抓更多的盗梦师，最有可能的就是抓到陈溘然。

苏九没办法看着心爱的人被抓到或者备受折磨，所以她选择了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菱儿，你冷静一点。”苏沐月拉着许菱儿，叹口气说道：“也许这就是陈溘然彻底改变的原因。”

苏沐月和许菱儿很快便看到了陈溘然。

他背对着山河，拎着滴血的剑，一步步的踏着那些人的尸体，缓步走到已经气绝身亡的苏九的尸体面前，丢下剑，轻柔地跪了下来，抱着苏九，低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许菱儿哭得不能自已，那种无力感让她突然有一种想要毁天灭地的想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沐月看到陈溘然的手结了一个符印。

“苏沐月，他们要被杀了！”没等苏沐月看清楚陈溘然那个符印的模样，就被许菱儿拉着说道：“你快看！”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而陈溘然就这样抱着苏九背对着众人，好似根本无惧生死。

“快跑啊！”许菱儿声嘶力竭地大喊，其实她也明白，陈溘然必死无疑。

单枪匹马闯入皇宫，终究难逃一死。

苏沐月拉着许菱儿，沉声道：“不必担心，陈溘然没死。”

“什么？”许菱儿一愣，定睛看过去的时候，赫然发现陈溘然抱着苏九的尸体竟然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苏沐月，他们不见了！”许菱儿几乎是惊讶万分，扯着苏沐月的胳膊大喊道：“这发生了什么？”

“跟我来。”苏沐月闭上眼睛，感知到苏九的所在，立刻带着许菱儿闪身离开，很快便找到了他们。

“我知道你们一直陪在她身边。”陈溘然似乎知晓苏沐月和许菱儿的存在，淡淡地说道：“当初你说我会背叛盗梦一族，看来如今要成真了。”

“苏九死了！”许菱儿颤声道：“他不会要彻底毁掉盗梦一族吧？”

“稍安勿躁。”苏沐月拍了拍许菱儿，看着陈溘然，若有所思，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方才陈溘然结下的符令分明是夺梦师才会的，只不过那是针对死人夺取命魂才用到的，为什么陈溘然明明活着……

活着？

难道说陈溘然现在已经死了？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陈溘然也不需要苏沐月她们的回应，淡淡的说道：“我已经死了，早在苏九进宫准备杀了皇上的时候，我就已经用夺梦之技杀了自己，留下了命魂，我的命魂与你们盗梦师的区别在于……我不生不死，再也不入轮回，若是我能找到苏九的转世，我便放过盗梦一脉，若是不能……”

“苏沐月，他这是什么意思？”许菱儿下意识地抓紧苏沐月的胳膊，低声问道：“难道他可以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