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伪警察局。
办公室里,周宇刚屁股挨着椅子坐下,就听到门外有人通报,说是岩井公馆的人要见自己。
“见什么见?!现在老子要休息,什么人都不见!”周宇刚受了一通惊吓回来,正想眯一会,这岩井公馆的人又来凑热闹,什么玩意儿!
“周同学,怎么连我都不见了?”
这声音?
周宇赶紧收回搁在桌上的双腿:“哟,早说是徐少爷,那岂有不见的?”
原来徐来得知军统王天木那组并没有按约定,只杀了山口,而是将山口和他的手下全门给“卡擦”了,徐来知道这娄子可算是捅大了。
他来找周宇也只是来打听一下情况的。
“听说今天一大早,虹口区那个如意坊就发生了惨案。”徐来向门口看了看:“怎么你们警察局还这么清闲?”
“别提了,你老弟我差点都回不来喽!”周宇亲自给徐来泡上一壶龙井,将在虹口区如意坊的遭遇跟徐来有的没的抱怨了一通......
“你说山口死得像牲口,那中村不打你才怪。”徐来憋着笑,差连茶都差点喷了出来。
周宇没好气侧了侧身,生怕他将茶水洒在自己身上:“我又没说错,一个个的,身上都挨了致命的一刀,不是割喉就是捅心窝子.......不对,你来这里不会真的只是来看我这个老同学吧?”
徐来看到他后知后觉的傻样,当然连连否认......
好在周宇也没有问下去,只是庆幸道:“本来这事眼看要摊在我们警察局头上。嘿~那中村嚷嚷着着要什么更权威的机构来接管这宗血案......”
“特工总部?”
“徐大少,你还真是一猜就中!”周宇突然想到什么:“你来这,不会也是为了这宗案件...难道这案件和你有关?”
“是有关,我杀的。”徐来放下茶杯就要走。
看他真生气了,周宇连连赔不是:“兄弟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可别放在心上。”
徐来也没打算真跟他生气:“我来本是想提醒你不要插手此事,水深得很~”
水深得很?
难道这事是他们日本人之间狗咬狗?
这日本浪人在上海行事乖张,难道真是得罪日本官方的高层?
周宇又不傻,自己前脚刚刚回警局,这徐来后脚便跟来......
周宇想张嘴问,徐来食指撑住另一只手掌:“不管不问,方能自保~”
周宇点头表示不再追问。
徐来抬手看了看劳力士金表:“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去领事馆。”
周宇很狗腿地送徐来上了吉普车,直到吉普车拐过了街角,他才停止了挥动的双手......
徐来并没有去日本领事馆,而是去了法租界的洋滨泾教堂见王天木。
教堂外林荫小道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一身宝蓝西服的徐来踏着这满地枯叶,心中便有了几分悲凉:这萧瑟深秋,还真是令人伤感......
拂掉肩膀上的落叶,徐来抬眼便看到一个长衫男子匆匆赶来。
虽然此时的王天木一袭深灰色长衫,头上戴着黑色礼帽帽沿压得很低,但是这身形,徐来便知是他来了......
王天木轻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这次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徐来冷冷道:“你们能不能活着从这法租界出去还两说!”
王天木苦着一张脸:“我倒不怕出不去,我只怕到时会连累到你。”
“威胁我?”徐来说话间已经欺身上前锁住他的咽喉:“信不信我可以马上让你消失。”
王天木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胡四宝那个混蛋,仗着他在法租界同刘督察长交好,竟然动用他在法租界所有的人脉,挨家挨户提取指纹...”
他话还没说完,徐来的手便从他脖间松开:“呵,就凭那半枚指纹?”
“你是说我们在如意坊果真留下了指纹?”王天木一时忘记他才逃过一劫:“不会的,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况且行动后,我们都已经打扫擦拭整个现场......”
“那半枚指纹就是从山口那把倭刀刀柄上发现的。”徐来盯着王天木,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后悔。
可这家伙是鸭子死了嘴巴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当!当!当!当!当!你以为你是铜锣?!”徐来很讨厌他的这种自以为是:“只要你进了日伪特工总部,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哼!那帮汉奸走狗!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
“错!他们整起国人来,比日本人更有手段。”徐来一想起丁默邨看赵子悦的那个眼神,恨不得将他眼珠子抠出来!
见王天木沉默,徐来也没打算给他好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别忘记了他们也曾经是你们国军的一份子!”
王天木猛然抬头:“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蛰伏!”徐来淡笑道:“岸上扰人清梦,不如......”
王天木知道徐来在点拨自己,便一拱手:“多谢!”
“我可什么都没说。”徐来摇摇头,不无讥讽道:“你们这组现在是露了大脸,一定能在艾老板跟前讨个大封赏。”
王天木无从反驳。
暗杀了山口几人,这事早已经惊动到了国军总裁那里。
此时的国军总裁正在重庆的黄山别墅里,认真听取中统徐副局长的紧急情报。
“近卫文麿在十一月三日本本土发表了经济上“以战养战”,政治上“以华制华”,军事上集中进攻解放区和敌后战场的对华策略。”徐恩增头上已是大汗淋漓:“他还说只要国民政府让您下野,就可以坐下来和谈,否则......”
“娘希匹的!”国军总裁愤怒地将手中的文明棍狠狠地戳了戳......
“总裁息怒!”徐恩增双脚如定在原地,一时就只有这个四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国军总裁冷静下来,指了指徐恩增:“可均,我要让他现在就尝尝骨肉分离,阴阳相隔的痛苦!”
“是!总裁!”徐恩增这才如蒙大赦,领命后急急退去了黄山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