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西厢房内的程海似乎是被噩梦惊醒,他吓得猛地一起来,额头上冒着汗珠。
他一摸身旁,川岛梦子居然不在,他便开始惴惴不安......
恍惚间,他透过窗户口,看到一个黑影翻墙进来,只得摸黑下了床,走到门后,静静等着......
黑影却是翻窗进来的,看到程海还靠在门边,不禁笑出了声:“阿海,是我。”
原来那黑影是川岛梦子。
程海听到声音,转身回头一看,果然是川岛梦子正扯下蒙面黑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去梅花堂问了师兄,他说你不会有事的。”
程海见她眼眸流转,便信了几分:“都说了明天我们再去三浦将军那里......”
川岛梦子抱住他:“我等不及...要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
温香软玉在怀,程海听着她那动人的话语,心下特别感动。
双手捧着她那白皙的脸庞,目光灼灼......
“我都一脸的疤了,你还这样看着我......”川岛梦子那双如水美眸里,却像有一双勾子似的,将程海的魂都勾去了大半......
他动手解除束缚......
那曲线分明轮廓便呈现在程海面前,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血液迅速冲上脑门......
这一夜如此纠缠,川岛梦子也生出了些许不舍,可军令如山,她不得不遵守着......
身旁的男人却不知道明日去顶罪,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睡梦中还伸出胳膊,将她圈地在怀里......
不仅他不知道,连川岛梦子也不知道有几分把握,也许这就要看他在徐来心目中到底占了多少份量吧......
*
此时的深夜,徐来正在黄浦码头等着汤先生的到来。
这也是头一次他等汤先生。
面对黄浦江两岸的霓虹灯闪,徐来手里的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他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终于,那辆八成新的黄包车由远及近向他而来......
“为了证实一些事情,来晚了。”头戴黑色毡帽的汤先生,略带歉意对徐来说道。
这也真是破天荒第一遭。
徐来疑惑看着汤先生:“什么事情?”
“伍.豪同志已经去了珞珈山,也找了国军总裁,可这次却连面都没找着。”汤先生表情复杂。
汤先生绝口不提自己越级上报的事情,难道这“以水代兵”这事是真的?!
徐来难掩震惊,他手紧紧攥住那根还未吸完的香烟,直到香烟灼烧到手指,他才喃喃问了一句:“老汤,就没有办法阻止这人间浩劫?”
汤先生面对他直视着自己的目光,艰难的摇了摇头......
徐来只觉胸口闷热,堵在那里不舒服,他冲到黄浦江边大吼了一声,才稍稍恢复烦躁的情绪,对着汤先生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那可是几十万鲜活的生命!
他!节节高升!成了国军总裁,格局是越来越大,离死亡也越来越远!他自我感觉自己站在了中国的顶端,将眼界放大到了客观世界!
老百姓的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堆数字!他的部下们也不过是棋盘里的棋子。
为了能够“将军”赢棋,他可以舍弃任何车、马、炮、卒,只知天下,不见苍生!”
如此失态,如此愤慨的徐来,汤先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你要控制好你的情绪,还有许多任务等着你去完成。”
“难道拯救这些老百姓的生命,不比所谓的这些任务要来得重要?!不行,我得马上去郑州......”
“你疯了?莫说你去不了郑州,就算是去了,也只是多送一条人命而已,什么都阻止不了!”
汤先生顺手拿起黄包车上的水壶,朝徐来头上淋去,想让他清醒一点。
谁知被水壶淋湿头的徐来,却一个猛子扎到了江里,荡起一阵阵的波光粼粼......
水底下的徐来任水呛入自己的鼻孔、嘴巴.......
当那窒息的感觉漫遍全身,他脑海里照进一道光亮,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慢慢走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声音环绕着他,久久没有散去......
江上突然冒出个人头来,一时水花四溅......
“你这小子,刚才吓死我了!”汤先生连拖带拽,将徐来拉上了岸.....
徐来坐在岸边,拧着湿哒哒的裤管:“你吓什么,会游泳的人,怎么可能会淹死?除非背上绑块大石头!”
汤先生见他还犟嘴,气得在岸边找来一块大石头搬过来:“这石头够大了吧,我再找根麻绳来,帮你绑上......”
“别...老汤,你还来真的。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你比那妇人更毒!”
“小子,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蹬下去......”
“信信信!”徐来心情复杂,可面上又不想汤先生太过担心,只得勉强一笑,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悲凉......
夜半时分,徐来才回到马斯利花园西南角的小二层内。
打开客厅里的灯,一身湿哒哒的徐来进来。
他看了看赵子悦的卧室门紧闭着:“这没良心的,我还没回来,她居然能睡得着?”
可一看自己一身都湿淋淋的,还是先去了浴室。
没想到推开浴室门,便看见衣架上早已经换好了自己自己的换洗衣物。
徐来拿起来闻了闻,有一股香皂的清香:“算她有良心。”
洗完澡的徐来坐在客厅里倒了杯红酒。
想着刚才在黄浦江畔,汤先生跟自己的谈话,徐来只能拿起红酒,一干而尽。
又倒了一杯,再喝......
直至脑袋昏昏的,才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