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宝山路。
岩井公馆。
吉普车疾驰而入。
赵子悦捧着一摞文件正要去政治部给徐来送去,见徐来和钟良下了车,便迎了上去,将文件往钟良手里一放:“真巧,我正好少跑一趟。”
钟良抱住那一大摞文件,侧脸望了望徐来。
“你看我做什么。”徐来推了他一把:“还不送上去。”
钟良嘟囔着一句:“就知道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外人。”
他还在磨磨唧唧时,徐来已经扔下他早就上了楼。
钟良看了看赵子悦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徐来的背影:“嘿,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就在这时候,已经上了楼的徐来转头盯了钟良一眼,钟良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跟着上了楼......
办公室内。
“背后议论长官,你知道要受罚的吗?”徐来板着脸敲着桌子,示意他放下手中的那摞文件。
“来哥,我可什么都没说。”钟良放下文件就想走。
“先关上门。”徐来在他即将踏出办公室门的那一瞬间,突然说道。
没办法,钟良只得关好门,转身走到办公桌前:“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罚?是得好好罚。”徐来坐到椅子上,拿起钢笔随意在纸上划拉着。
钟良急了:“罚就罚,还要贴告示?”
“你想多了。”徐来放下钢笔:“我是想问你这些天去本田纱厂那边送反季蔬菜,情况怎么样?”
钟良一听徐来终于问起了这事:“来哥,是不是准备行动?”
“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是。”徐来微皱眉头。
“挺顺利的。不过给日本海军军火库送反季蔬菜时,都只能放在门口,从不肯让我进去。”钟良还是心有不甘:“可如果以本田纱厂为爆破点,那么能不能引爆隔壁的军火库,那也最多只有四成把握。”
“呵,现在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徐来拿着钢笔点了点办公桌上的白纸:“钟良,好饭不怕晚,你还得耐着性子继续送几个月的蔬菜。”
还得送几个月?钟良一头雾水,不是说有大事相商,难道这就是来哥所说的大事?
钟良那一阵白一阵黑的脸色,徐来哪能注意不到?
“只要到了夏季,这天干物燥的,就是不小心引燃了军火库,那也只是天灾,而绝不是人祸~”徐来不得不跟他说得通透些:“明白了吗?”
明白?钟良拍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想了片刻,终于想通了一些:“来哥,你的意思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徐来制止他再说下去。
“呃,来哥,你怎么......”
“还废话?没什么事了,出去!”
钟良虽不明白徐来为什么突然阻止自己再说下去,但还是听他的话,打开门后,却看见松本站在门外。
“挨骂了?”松本见钟良似乎不高兴,就随口一问。
“松本君,不兴你这样当面拆我的台。”徐来站起来挥手让钟良先走,然后走到松本面前笑道:“好了,现在你就是想拆我的台也拆不了啰。”
“徐桑,我是来提醒你的,这次影佐将军和井上日昭他们在岩井君面前丢尽了颜面,回去也定会受到他们顶头上司的斥责,你就自求多福吧。”
松本这番话听得出是发自肺腑之言,徐来知道这时候该是表表自己心迹的时候,便转身指了指悬挂于墙上的字幅:“松本君,你看岩井公馆的每个房间内都挂有一幅我自己亲自题写的“忠诚”两字。”
松本抬头又看了看:“这“忠诚”二字,徐桑真是写得如行云流水。”
“我的忠诚没别的,就只是报答岩井君对我在日本的帮扶之意,以及现如今的知遇之恩而已。”面对松本地夸赞,徐来神情自若地回答:“其他的,我不做多想。”
松本一下子看徐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难怪岩井君会如此器重于你,你还真是投桃报李之人。”
“这也是我份内事情。”徐来知道在这节骨眼上,自己不能流露出一点不悦的情绪在里面。
“我来是想请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川木三郎。”
川木三郎?徐来这刚回岩井公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等着他去解决:“他伤势不要紧吧?”
“都是皮外伤,不过他也是因为那把弹弓引起塔尾他们那帮浪人的怀疑。”松本迟疑一下,想说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徐来总算明白了松本来的目的。
“是的,他与井手在日本时就有过节,说不定真是他干的。”松本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松本,你有想过没有,就算查出真是川木干的,那到时丢的是谁的颜面?又牵扯到哪些人的身上?”徐来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相信岩井英一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这次他一定要井上日昭那些日本浪人吃个哑吧亏。
这?松本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那我......”
“去看川木可以,可你看我桌子上这积压的一大堆文件?要是我还不批阅完,我今晚就连觉都没办法睡,哎~”徐来无奈摇头:“川木那里等他痊愈出院,我们再去调查也不迟。”
“还是徐桑想得周到。”松本点头表示赞同......
打发走松本后,徐来又叫魏华上来......
深夜,虹口医院。
病房里的川木三郎睡得正沉。
一道黑影从走廊尽头走到川木三郎所在的病房外。
只见他掏出一把折叠刀,几下就撬开了病房的门。
借着月光,那黑影没有犹豫,直接摸到了病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