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院。
“汤先生,我真的快要疯掉了,你看看我这胸口中的枪伤,只差三毫米靠近心脏的地方,也就是就是说:我!徐来!差点死了!”徐来面对不期而来医院看他的上级--中央特科的汤先生,扬了扬他手中的输液管,一脸的忿忿不平。
汤先生见他如此激动,气得在病房里转了几圈,才指着他:“你以为我就心里好受了?”
看着躺在床上身穿蓝色条纹病号服的徐来,他的胸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纱布,作为他的单线联系人汤先生怎会不觉心疼?
“你好受不好受,我不晓得,我只晓得我被自己的同志差点干掉,救我的却是日本人,你觉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徐来忍住因输液带来的尿意,一脸愤怒的看着眼前比他还气急败坏的汤先生。
汤先生一时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我看你现在越来越像是个国民党特务,汉奸!黑帮份子!愈发的嚣张跋扈!要不我代表组织给你道个歉?”
徐来从床头随手抄起一个苹果扔给汤先生:“我如果不比国民党特务更像特务,比汉奸更像汉奸,比黑帮份子还像黑帮份子!我在他们那里还能混得下去?别我给你情报时,你就笑嘻嘻的,一到危胁我的人身安全,你就跑没影了。给我削个苹果,这这笔账就算是消了。”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削你还差不多。”汤先生一扬手就接过他扔来的苹果,正开始削,病房的门开了,原来是护士换药的来了,见徐来憋得一脸的通红,就心知肚明的抽掉他手上的针头:“年纪轻轻的,别憋出病来,快去厕所!”
徐来这才尬笑着去了厕所。
“先生,再过半个时辰,你也得回去了。”护士整理着自己盘子上的器械,板着脸提醒着一旁削苹果的汤先生:“这样病人晚上休息好了,伤口也恢复得快些。”
“那他现在伤口恢复得怎样?”汤先生削苹果的手一顿,感觉自己眼眶湿润了。
“还行,照这样,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护士见徐来从厕所里出来了,指着他说道:“躺下,吊完这瓶,今日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护士出了病房,汤先生这才关上门,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他面前:“吃个苹果先消消气。”
徐来接过苹果,扬了扬:“你知道这苹果是谁送的吗?我党务调查处的“同事”送的,你来看我,两手空空就算了,还想要吃掉我一个苹果。哼!”
汤先生的目光又落在病床一旁的围椅上的那一堆的水果罐头。
“这水果罐头是岩井英一送的。”徐来不无讥讽地说道:“这小日本还真贴心。”
汤先生原本想拿一个苹果的手只好又放下:“你又不是不知道,党中央领导都是穿的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好多同志都是自己贴的活动经费,你看你,床下这双牛皮鞋就值不少老钱了吧?”
汤先生的视线看向他床底下的那双咖啡色的大头皮鞋:“难怪我们的同志把你当汉奸~”
“那好,你马上送我去苏区,这里外不是人的日子我真还不想过了!”徐来气得扬手就想将手中还未吃完的一半苹果给扔到汤先生的脸上,又生生地收住了:“我知道我们党组织经费困难,这不我从艾老板那里搞了一百根金条,这是钥匙。”
汤先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枚钥匙在空中呈优美的弧度向他而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这不是汇丰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徐来白了他一眼:“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
“要,怎么不要呢?”汤先生一反平常的儒雅,喜笑颜开地夸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这下可好了,上海地下党的同志都好几个月没发活动经费了,要不是我把我老家的祖屋给卖了,还不定.......”
“你说什么?你把自家的祖屋给卖了?那可是打乾隆年间建的房子,木料可全是用的金丝楠木......”徐来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带着儒雅气的汤先生。
汤先生只是摆摆手:“这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国将不国,要这些身外之物有何用?”
徐来叹了口气,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说吧,又有什么新任务。”
“刚护士说你还要一个月才能出院,这......”
“这护士的话也不能全信,最多一个星期,拆完线就可以回家了。”徐来又狠狠地咬了一下苹果。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汤先生知道他嘴硬心软,起身看了看他挂的点滴:“这看来还要滴个半个时辰,我还是等你这瓶吊完我再走。”
“别,等下党务调查处的赵组长要来。”徐来看看墙上的挂钟,催他快走。
赵组长?汤先生这才拿起座椅上的黑色礼帽:“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汤先生刚走出病房的门,见迎面来了一位身着旗袍的妙龄女子,下意识的压低了礼帽,与她擦肩而过.....
看到病房的门虚掩着,身着旗袍的妙龄女子推开门:“来哥,刚刚谁来看你了?”
原来这妙龄女子正是赵子悦。
“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徐来漫不经心地回答。
赵子悦不疑有他,将手中的一袋衣服放到他床头,又抬头看了看吊瓶:“差不多滴完了,等下你去擦个澡,衣服换了我好拿回去洗。”
徐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辛苦你了,我也不想家里人担心,就骗他们说我去杭州出差了。”
“你还跟我客套什么?”赵子悦白了他一眼:“我还指望着要是哪天我死在你前面,你能帮我收个尸什么的。”
她这话也说得没错,干他们这行的,说不好哪天就横死街头了。
“放心,有你来哥在,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的。”徐来一脸的吊儿郎当。
赵子悦伸手就要捂住他的嘴,护士又进来了:“赵小姐,徐先生明天就要拆线了,你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切记,晚上他睡觉时不要让他压着伤口睡。”
“护士小姐,你刚才不是说只有半个时辰的探视时间,怎么....”徐来一头雾水地问刚帮他拆下针头的护士。
“你说那个中年男子,你朋友吧,他那个样子像是一个会照顾人的吗?还赵小姐细心。”护士白了他一眼,收拾完东西,端着瓷盘子就出了病房的门。
“你刚才说什么?给呸三下!”赵子悦白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