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之上,一贯冷俊不禁的长霄殿下正拿着水瑶铜镜观望着。看见浮生第一次喝醉,她微红的脸颊突然叫窑子胸口一阵悸动。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看着别的凡人,还是男人,抱着浮生,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令狐推开门,便见他一脸严肃的站在镜前,饶有趣味得笑道:“千年的冰山脸,竟然还会多了一道表情。”
窑子回头看见一向狂傲不羁的令狐拿自己开玩笑便有些局促,手一挥灭了镜中的景象:“可有查到那孩子的出处?”
令狐就近,找了窑子屋中的椅子坐下:“你说你这,浮生一走,连暖玉石凳都觉得冰冷冷的。”道完又接着窑子的话说道:“没有。不过他仙姿不错,天帝让你收徒也并没有让你吃亏。”
窑子挨着令狐坐下似乎并没有想要答应,只是道:“我只教那孩子武艺,其他生活起居,还是住你们那吧。”
令狐知道他在变扭什么,正要开口,却见若依怀抱着浑身白毛的猫儿进来,自带妩媚的一笑:“你就是放心不下浮生!”
窑子顿了顿手中的茶盅,只一会儿便还是给若依倒了一杯茶:“你一来,便非要据理力争一下。”
令狐顺着若依的猫儿往上看,眼含秋水:“只要浮生过了这道天劫,他们生生世世都可在一起。窑子他不急这一朝一夕也是可以理解的。”
窑子难为得坦言:“浮生毕竟没有切身经历过人间的生死,我如果现在去了,她必定有事就躲我身后,又赖着我给她解决了。”
令狐和若依一听,不禁莞尔一笑,至少这两千年的经历看来,浮生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她这般没心没肺的,如今又只是个半仙。怕就怕她连生活都成问题。”若依与浮生自来交好,不免多了几分忧虑。
令狐大笑,不免打趣道:“战狼那头倔狼的脾气,连天界第一战神大窑子都驯服不了,浮生却能令其心甘情愿诚服千年。浮生说去人间,那厮竟然真跟着她过那烈火灼心的焚天河。”道完,一口喝尽了窑子倒得茶又道:“窑子,白鲛鲮披风你给了浮生,如果你要下人间怎么办?”
窑子并没有接他的话说道,只冷声一句:“我堂堂一届战神长霄何事来了这个称号?窑子?”
若依含笑瞥了眼令狐:“那我是跟着他们喊的。”
令狐脸色一阵红晕:“那还不是浮生喊得多了,我觉得叫着也顺口。”
窑子想着浮生有次撞见自己逛了天帝的花巷,回来以后,只要自己出现在浮生面前,浮生就念念有词的含着窑子。到底有愧,自己也没多解释,时间久了,这两个至交好友竟然也跟着凑趣了!念完,心中对浮生的那点担心,都带了几分怨气。
这时躺在人间酒窑内的浮生,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便醒了。浮生支起脑袋,俱是疼痛,但又觉得心里热腾腾的:“这就是醉了吗?”
小道士端过桌上的茶盅,随手递给浮生:“
你一个半仙,酒量竟然如此之差。”
“谢谢你。”浮生拿过茶盅,润了润嗓子才喝下,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落逸尘。”小道士爽朗道,却听见门口送来衣裳的老妇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原来侠士就是落大侠,还望大侠救救老妇的孙子。”
浮生第一次见人落泪,很是新奇,忙不迭上前,观摩了一圈落在地上的水珠。
落逸尘并没有在意浮生的举动,只是随意搀扶起老人家便道:“起来说话吧。”
老妇人一手抹着眼泪,一手紧紧地拽着落逸尘的胳膊,好似真的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老妇的儿子因为蜀国长年征战早已被衙役强征而走,孩子他娘又死于年前的霍乱。如今,家中就仅剩这孩子与我相依做伴,老妇不求长寿,只希望能把我自己仅有的寿命传给这孩子。”
浮生听得一头雾水,虽然说人生短短数十载,但是老妇说的孙子,至少也有三四十年的寿命,陪伴老人肯定够了啊。
“您的孙子是不是也被提取了三魂,只留了七魄?”落逸尘不假思索的问道。
老妇人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我听说大侠正是为了此事来到此地,肯定有法子救我孙子。”说完,老妇有期期艾艾得念叨:“这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孙儿没了,我苟活还有什么意义。”
泪珠接连不断的从老妇佝偻的眼睑边潸潸留下,房内的空气不禁泛起一阵凄凉,这是一种什么情感,浮生不懂,浮生觉得心里烦躁,却赶在落逸尘开口之前道:“你去帮忙,让我歇息吧。”
落逸尘抬起的手,顿了顿,又重新拽起了她:“你喝了我两锭银子的酒,还有一锭银子的衣服,你竟然就想着睡觉了?”
“那银子我不是变给你了么?”浮生自来不爱管闲事多数是因为天界向来和平也没闲事可管,更何况往往有些费力又不能提高自己法力的活以前可都是交给窑子的,救人这种事,浮生想想,自己也不会起死回生的法术还是歇歇吧。随儿摇摇手,大有要上床的意思。
落逸尘说话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蔑视,见到浮生的态度气不打一处,索性直接架起浮生背在肩上就走,又道:“你那不成气候的仙术,还想点石成金呢,没半响功夫,银子又变回石头了。”
虽然不知道就老妇人的孙子这件事到底有多少麻烦,但是浮生本能得觉得要少参合人间的事,可现下被落逸尘这么横扛着走竟是半点也动弹不得了。浮生气得一跺脚,狠狠踢着落逸尘:“你别逼我动手!”
落逸尘似笑非笑道:“看你这样子,只怕是怕那妖怪吃了你吧。”
浮生一听,抬高嗓音道:“你说什么?”
“你这半仙,打一头狼能被划过口子,变个银子,银子还能变回去。就这样,你还想度那九九八十一难的天劫?痴人说梦呢吧!”落逸尘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至使浮生真的只能乖乖被扛着,嘴上做着无用的抗议:“落逸尘,我和你不熟,我的事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