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衿躺在了噬的怀里。
意识到这点时,他浑身僵硬,倒不是因为恐怖,而是本能地,回想起昏睡之前时的痛苦。
看戏?
听话地乖乖窝在男人怀里,唐衿扬起头来,目光随意地往旁边一扫,忽然愣住了。
床旁边摆着一块玉石,玉石上面浮现出清晰的画面,像电视一样,播放着剧情。
身着一身银袍的谪仙,闭着双眼,头枕在了红衣青年的大腿上,睡得安详。
指尖微蜷,唐衿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白。
以至于,男人的手指轻轻抚上来,指腹摩擦着,叹息道:“……本尊说过,他不会来救你的。”
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逐渐冰冷,唐衿低下头去,将视线移开。
可脖子的锁链绷紧,强迫他扬起头来,继续看。
“怎么?伤心了?”拉紧铁链,男人低低一笑,眼中浮现着恶趣味,声音却是蛊惑地:“……看到没有,无论是人类还是神仙,没有一个好人东西,他甚至连找你一下都不肯,独自沉溺在温柔乡里……啧,瞧瞧,多无情啊。”
“……不是的。”僵硬良久,唐衿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怀中的少年如折翼的天使,小脸苍白,破碎的美看得让人心生怜悯。
手指一松,锁链滑落,长臂绕过少年的脖颈,从后面托起他的下颌,噬垂眼看着,将少年眉眼的柔弱尽数刻在心里。
“那你说……”他声音沉缓:“是什么?”
唐衿哑然。
詹释月不是那种人,他心里万分清楚,就算真的不来找自己,那肯定是礼乐做了什么事。
目光落在画面里,礼乐的身上,唐衿心里一冷,这个礼乐……不能留了。
如果能找到机会的话,必须除掉。
仍有小丑跳多了,终究还是会出事的。
……
噬一出现后,好似整个魔界都活过来了,周围有了新的人物出现。
每天有美人搬来好酒与上好的水果,噬就窝在软榻上,拥着唐衿,看着魔女起舞,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这几天下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唐衿不清楚噬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心里不安,好似不久,会有大事发生。
正出神,嘴里便被人塞了一颗东西,唐衿习惯性地一咬,酸甜可口的汁水便在舌尖里散开——是葡萄。
与此同时,下颌被人擒住,往左边一掰,对上一双审视的眸子。
“想什么?”噬说:“作为玩物,每次都心不在焉的话……本尊可是会生气的。”
没有立即回话,唐衿与他对视着,几秒后,忽然说:“累了。”
“累?”眉尾一扬,噬眼中写满了不信:“你每日不过是陪着本尊看看舞,吃吃酒,能累到哪里去?”
说话间,他又塞了一杯酒给唐衿,不管他喜不喜欢,只按着心意来。
噬喜欢喝烈酒,烈酒一入口,唐衿的脸色变得难看,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若是敢吐出来,后果自负。”
喉结上下一动,唐衿费劲全身力气,将烈酒往下吞,喉咙被灼烧到麻木,可依旧有一点溢出了唇瓣。
眼眶泛红,溢出些许晶莹,泫然欲泣,柔弱无助……让人很想……欺负。
唇瓣紧抿着,少年的脸写满了难受,晶莹的水渍沾染着粉色的唇瓣,犹如果冻一般,让人看了……很想咬一口。
当触及到柔软的唇瓣时,忽然回过神来的噬愣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身体仿佛被电击了下,酥酥麻麻的电流在刹那间流窜全身。
本来只是想想而已,没想到却真的动了手,那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继续深处。
唐衿也愣住了,噬虽然把他当猫一样圈在怀里,但从未做出这种亲密的行为。
他心里清楚,噬是只把他当玩物,以噬高傲的性格,作为主人,是绝不可能对玩物做出只对于伴侣才有的行为。
可他却做了。
这就代表,两人的关系,已经在冥冥之中有了变化。
唐衿没有挣扎,任由这个吻越来越深。
男人逐渐吻得热烈而疯狂,像是把他当成了最爱的甜品,恨不得食之入腹。
天旋地转间,唐衿被压在软榻上,衣襟凌乱,露出精致优美的锁骨,墨色的长发散落一地,衬托着少年的肌肤更加白皙透亮,纯真无邪的模样,像是一只魅人而不自知的妖精。
指尖如蛇一般探入衣襟内,噬红了双眼,欲色沉浮,心脏鼓动着,血液在加速流动。
被袖口半掩住的手捏紧成拳头,唐衿闭上双眼,浑身肌肉紧绷。他很想一拳头砸死眼前的人。
可下一秒,腰部被人用力一掐,想是要活生生掐断一样。
同时,锁骨上忽然一痛,疼得唐衿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出血了。他想。
不解地睁开双眼,唐衿垂下眼帘,感受到伏在身上的男人此刻散发着浓厚的怨气。
但他没有问,以噬的性格,自己会说的。
“……你是什么表情?”果然,噬开口,声音微冷:“觉得本尊配不上你?还是觉得与魔为伍很恶心?很屈辱?很脏?”
质问声藏着戾气,但凡唐衿回得不对,都有可能无法活着离开这张软榻。
想到了这里,他尽量放柔了身体,声音轻轻地:“……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感情……很不自在。”
想了想,他抬起手来,轻轻放在噬的头顶上,向詹释月安抚自己时的那样,顺着他的毛:“……不要多想。”
明明一直被人当玩物一样操控着,可此刻的他,却没有任何怨气,反而安抚着男人。
刚顺了一下毛,唐衿便感觉到掌心下的人身体一僵,知道噬不适应,便停了手。
不能太过贪心,否则,容易物极必反。
时间越长,唐衿就越无法保持镇定,他很担心詹释月那边。
既然噬是颜控,那自己也不太好浪费魅妖这个身份的资本吧?
唐衿的话似乎对噬起了作用,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少了些。
“……感情?”他忽然嗤笑一声,从唐衿身上起来,满脸不屑:“真有意思。”
唐衿依旧躺在原位,静静地看着他。
噬被他看得眉头一皱:“怎么?”
“……不继续了吗?”唐衿眨了眨眼睛,纯真得像个孩童,一双睫羽像振翅的蝴蝶,颤动时,像根羽毛般,轻搔过心尖。
翻脸如翻书,噬神色一沉:“滚。”
让人滚,可话一落,噬自己起身一挥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这句滚,更像是对自己的。
人一走,歌舞便撤掉,很快,整个大殿只剩下唐衿一人。
脸上的纯真无邪顷刻消失,唐衿神色冷淡地坐起身来,盯着眼前的葡萄美酒,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
以实话来讲,唐衿本应该是厌恶噬这个人的。
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甚至还把他扔进喂了药的魔物之中。
但凡自己弱一些,早就香消玉损,尸骨无存。
可偏偏,他是主神的碎片……
严谨来说,詹释月和他,是一个人。
一个极善,一个极恶。
单凭是同一个人这点来讲,唐衿再怎么愤怒,也恨不起来,只是有时候,真想把他埋进地里,爬不出来的那种。
一大早,穿上暗色长袍的唐衿便出了大殿,往旁边的偏院走去。
他知道噬在那边。
只是刚靠近门口,就被两只守门的魔拦住了。
“站住,没有魔尊的命令,谁也不准进。”魔神情冰冷。
与此同时。
雨亭内,暗湖上的紫色魔花随微风微晃。
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噬略微偏头,视线看向外面。
“怎么?有人来了?”后背忽然覆盖上一片温热,伴随着诱人的香味。
噬神色一冷,犀利的目光犹如刀刃,落在身后的人身上。
危险的杀意陡然袭来,礼乐面色一僵,随后讪讪退开,心里闪过一丝恼怒。
不管是詹释月还是魔尊,都TM脑子有病。
他可是万人迷,喜欢他的千千万万,只要一个眼神几句话便足矣,可这两人,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魔尊大人,可真是薄情呀。”压下心里的怨气,礼乐弯起嘴角,桃花眼里含情脉脉。
噬却侧着头,斜眼睨着他,好似这人连得到他的正眼都不配。
礼乐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点,心里火气更旺,脸上笑意不减:“好歹我也为了做了那么多,放心吧,要詹释月死,不过时间问题,最近,他忘性越来越大了。”
“对了,还有两只小老鼠,你要注意一下,还有,记住我的话,玩腻了,就立马杀了唐衿,他活一天,我就一天不安。”
“你就这么怕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噬睨着礼乐,就像是在看一只小丑。
偏偏本人却没有意识到,讥讽一笑:“怕?笑话,我会怕他?不够蝼蚁而已。”
礼乐没有注意到噬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时,变得微凉,继续道:“只不过他有点特殊,容易阻碍我的道路。”
“是吗?”噬问。
“当然。”
“你该回去了。”噬提醒了一句,瞳孔深处的光泛着冰凉:“别忘了,你的使命。”
“放心,他必死无疑。”
……
唐衿进入偏院时,噬正坐在亭内的围栏上,姿态洒脱慵懒。
一看到他进来,对方就像是招呼小狗一样,朝他勾了勾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