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些问题,但听到唐衿的回应时,耳膜里陡然一阵嗡鸣,倏然失去听觉一部分。
“……顾,顾将军?”发现顾厌到来的太监刚走上前,在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后,心里有些慌。这位将军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不会喜欢上他的。”禄封语气平静,似乎很肯定:“因为,你是吾的命定之人,这是天意所为,常人无法修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禄封执着的模样让唐衿头疼:“国师,也许你测错了,建议你多测测。”
“吾也盼望是吾出了错。”禄封垂下眼帘,声音冷了几分:“只可惜,一切不过妄想,无论我测一次两次,亦或者是五次十次,结局都一样。”
“无论是你,还是吾……都被天意困在其中,无法脱离,时间可以证明这一点。”
说完这些话后,禄封似乎不想再多说下去,脚步一转,便出了长亭。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顾厌时,顿了几秒,旋即转移视线,大步流星地离开。
顺着禄封离去的背影望去,唐衿看到了顾厌,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时,心里划过一丝狐疑。
“……唐衿。”顾厌缓步走向他,眼神复杂。
“顾将军。”唐衿神色不冷不淡,转身又坐回椅子上,顺便为自己倒了杯茶:“陛下不在这边。”
“我知道。”顾厌看着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尖圆润,如玉白皙,一时竟叫人移不开目光:“……唐衿,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
“什么传言?”
“……那些,说你是陛下男宠,被圈在宫中饲养的传言……”原话实际上要比这个难听,顾厌说不出口,顿了下,问:“这些,都不是真的吧?”
唐衿觉得顾厌很奇怪,既然已经毅然决然地和离了,那自己怎样应该与他无关才是,怎么还问这种事?
“顾厌。”唐衿目光奇怪的盯着他:“是真是假,应该和你没关系才是,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
顾厌陡然语塞。
他来……确实只为这个,同时,想看看唐衿是否真的住在这里。
只是没有想到,唐衿不仅住在这里,他还听到了极为惊骇的消息。唐衿对陛下有意思……而堂堂的国师,竟然说唐衿是他的命定之人……
在自己还未回朝之前,唐衿与他们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背着他……又有过什么?
一时间,顾厌感觉自己的头顶上似乎有一片草原。他不会认为这三人的关系是从他回来后才纠缠在一起的,毕竟这才短短起来。
如此想来……上次宫宴,他还未和唐衿换回身体时,陛下看他的目光……
顾厌的脸色刹那间黑沉下去,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多久了?”
他突然问。
这问题问得人莫名其妙,唐衿反问:“什么多久了?”
“你和陛下。”顾厌冷着神色,唇色有些发白:“是何时见过,又……”在一起的。
最后一句话,梗在喉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顾厌忽然一把抓住唐衿的手腕,力度之大,疼得唐衿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腕瞬间红了一圈,艳丽的颜色极为刺目。
唐衿怀疑自己的手骨都要被捏断了:“松开!”
“告诉我,你和陛下是何时在一起的?”
“我与他何时在一起,与你有什么关系?顾厌,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言下之意,就是多管闲事了。
顾厌一怔,旋即连连冷笑:“是,是什么关系也没有。”
“难怪……”他眼里浮现出厌恶:“难怪你那么干脆的答应我,甚至不要任何身外之物,原来早就和他人有染,唐衿啊唐衿,我真是看错你了,亏我还对你心里有愧……无耻!”
骂完这句话后,他狠狠一甩唐衿的手,愤怒离去。
唐衿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厌的背影,良久,心里吐出两个字:有病。
冷静下来后,唐衿回想了下顾厌的话,大概知道他是误解了。
但他并不打算解释,因为这件事,连他都觉得有些离去,压根不清楚纪猷到底在想什么。
……
夜晚
窗外虫鸣声声,清风扬起床边的纱幔。
男人坐在床边,手里仔细抚摸着一只手腕,低着头,好看的眉眼有些清冷,眼神寒意涌现,平日里的慵懒神色消失不见。
唐衿睁开双眼时,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一头长发自然散落,些许盘在床边,乍一看,有些像鬼片里的女鬼。
“你……”唐衿心里微微吓了一跳,好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至于崩了脸色:“你……怎么有空来这边?”
“怎么?”男人掀起眼帘,冷淡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整个皇宫都是孤的,孤想去哪就去哪,何况是你这里,有问题么?”
唐衿:……怎么又跟吃了火焰一样?
纪猷:……
纪猷心里被气笑了,这个小家伙,可真喜欢动不动就说他吃火焰,他看起来脾气有那么暴躁么?
懒得和唐衿计较,纪猷垂下眼帘,大拇指轻轻摩擦了下掌心里的那只手腕的红恨,语气听不出情绪好坏:“谁做的?顾厌?”
虽然他知道国师也来找过唐衿,但他了解国师是什么人,轻易不会与人有肢体接触,那个老男人,迂腐得很。
所以,就只有顾厌了。
“已经过去了。”唐衿任由纪猷抓着自己的手,笑了笑:“反应,现在也不疼……撕——”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突然被人用力一捏,疼得唐衿到抽了口凉气。
纪猷嗤笑:“不是说,不疼吗?”
“……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你用力捏它肯定会疼啊。”唐衿有些恼怒,清秀的墨眉微微蹙起,倒有几分生动,看得纪猷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嗤~”他轻轻一笑,散漫再次爬上眼底,嘴角勾起,目光盯着唐衿的脸:“娇气。”
“作为一个男人,孤要是像你这么娇气,肯定没脸活下去。”他嘲弄着。
唐衿立马将手从他手心里一把抽回:“哦,是吗?那实在不好意思,我脸皮厚,能活千百岁。”
“不仅娇气,还脾气大。”纪猷摇了摇头:“明明前几天还很乖顺的,看来,是孤在纵容你了。”
纪猷的话越说,味道越怪,唐衿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更看不懂,他脸上的宠溺之色。
“陛下。”唐衿打算转移话题:“陛下来这里,应该不是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吧?”
纪猷:“嗯?难不成你以为……孤要和你商量国家大事?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出谋策划?”
言下之意,他就是来找唐衿吹水的。
唐衿一时语塞。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无从反驳。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纪猷似乎玩够了,站起身来:“你早点休息。”
“如果,陛下不来的话,此刻我不会醒。”唐衿提醒着。
纪猷点了点头:“那要多谢孤,给你枯燥无味的睡眠时间带来些许乐趣。”他毫无愧疚之喜。
“陛下,”唐衿语气重了一分:“我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乐趣。”
“哦?是吗?”纪猷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旋即又似想到了什么,了然点头:“也是,白日时,被国师那个老男人追求,像你这种娇人儿,确实容易被吓到。”
唐衿:……这,哪跟哪儿?
“放心,有孤在,那个老男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纪猷笑着安抚他:“好好休息,日后他要是再来找你,直接闭门谢客就行,别多想。”
唐衿:……
看着纪猷转身离开,唐衿的神色逐渐复杂,难以言喻。
纪猷是不是对国师很有意见?不然怎么一口一个老男人?
还是说……占有欲在作祟?
这几天,纪猷的好感度也增加了一些,已经达到喜欢往上了,六十多的点数,能够激发占有欲,也很正常。
如果是这个现象……
那么,这对唐衿来说,是好事儿。
唯一不好的事,自从国师与他说了那些话以后,最近动不动就喊人送来一些东西。
比如什么玉佩,亲制的平安符,还有一些辟邪保运的小玩意,数不胜数。
唐衿每次想要退回去,送东西来的童子却质疑不收回,把东西一放桌子,人就跑了。
而得知这件事的纪猷,直接让人把唐衿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扔出殿外,美名其曰:清扫垃圾。
这件事一发生,当天晚上,寝宫就来了客人。
彼时,唐衿正被纪猷使唤着帮他磨墨,而纪猷则坐在椅子上,点着烛火,处理公务。
“陛下,国师求见。”太监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有些小心翼翼地。
从早上看到有人把国师送来的东西都扔出去后,他就有预感,这事情没完。
瞧瞧,这才多久,国师就来了。
当听到国师来了时,纪猷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唐衿,嗤笑一声:“勾人的小东西。”
唐衿抬眼看向他,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解。
纪猷则是又低下头去,声音懒洋洋地,还带着一点儿欠揍的语气:“不见,从哪里来,回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