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抬头看了看天空层层叠叠的阴云,笑道:“虽说阴云密布,遮天蔽日,可到底不是夜里,七姐姐怎么就开始说瞎话了呢?”话说出口,她惊讶地捂住唇,羞涩道:“对不起呀,我说错话了,夜里说的是梦话,白日里说的是瞎话。七姐姐没有错,是我说错话了呢!”
??“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我一直以为这话十分夸张。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虽说三日在其中不过是个虚数,可便是实数,谁又能保证一定会有所改变?”洛夕瑶倏然间嘴角一敛,冷冰冰地嘲讽着,“说得太委婉,七姐姐可能听不懂呢!我便只说了吧!我的意思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们打小一起长大,谁是什么人能不清楚?七姐姐如此作态,不是要害我,便是要求我。”
??“可惜我对你只有厌恶,无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会让你只收获一场空。”
??“还有,我嫁给漠北七王贺兰临漳的事情天下皆知,平城虽靠近边关,有些偏远,可到底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七姐姐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洛府中总有耳聪目明的吧?莫非九娘离开平城半年中,平城洛府中住的便都是些聋子哑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说不出?”
??无视洛七娘忽青忽白的脸,洛夕瑶步步紧逼,道:“七姐姐的想念令我十分的感动,感动的都怀疑你人皮之下是不是换了芯子。半年而已,又不是经年未见,七姐姐仿佛变了个人。无论是不要脸,还是虚伪做作,比我还在洛府讨生活时,都更上一层楼了。不知是祖母的功劳还是二伯娘的努力,让七姐姐在你姨娘死后脱胎换骨,宛若新生。”
??说着,她啧啧两声,感叹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唇齿相依都有磕绊的时候,更何况你我姐妹之间。我知道我性子不好,容易拈酸吃醋,从小到大没少欺负过你。可哪家兄弟姐妹间没有矛盾?不过是些许小事,九娘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你是嫡出,我是庶出,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你又何尝能够明白?我曾经那般张扬不懂事,也是想要引来你们的目光,让你们知道洛府女娘中还有一个我。”洛七娘哽咽道,“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我也知道过去所作所为都是错的,你又何苦如此挖苦我?”
??她捂住胸口,一副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过去的一切,也算不上握了屠刀吧?你便是不理会我也好,又何必如此挖我心肝?”
??“哎呀,原来你曾经对我喊打喊杀之事都叫些许小事,我不过说出真相便是挖苦,便是挖你心肝。”洛夕瑶轻哼一声,“那你的心肝还怪好挖的。”
??看着洛夕瑶一脸灿烂的笑,洛七娘脸色一白,知道这死丫头是真记仇,绝不是说说而已。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嫁去漠北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只能说太不巧了。
??倘她们没有在客栈外相遇,她便有时间让人去查一查京中的消息。
??大姐姐的信在五娘手中,关于洛夕瑶的事,洛七娘都是从五娘那里听来的。
??她十分担心洛五娘没有对她说实话,隐瞒了同洛夕瑶有关的重要消息。
??余江又是地动,又是阴雨连绵,甚至有流言说瘟疫开始在余江附近蔓延,有本事的人早都离开余江了,只是富户太过富庶,家资不可能一下子运走,所欲余江才不至于人去楼空。
??余江客栈冷清不假,可也还是有人入住的。
??洛夕瑶和平城二房不就住了客栈,还在客栈外相遇?
??她们站在客栈外,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便是只露出清冷的眉眼,也不难看出气质如谪仙,无悲无喜,毫无烟火气;另一个撑着描绘着红梅的油纸伞,鹅黄色的裙摆在细雨中飘扬,美貌又柔弱,成为客栈外一道独特的风景。
??察觉到有人看向她们,洛七娘咬了咬下唇,急急道:“雨中赶路辛苦,大家都舟车劳动,如今到了客栈便好好休息。误会不是一时半刻能消除的,你等等我,等我们都安顿好了,我便去找你。”
??她说着,先一步跨进客栈,优雅收伞时,洛七娘又道:“对了,父亲先一步来客栈休息,母亲定然也在父亲那里,你得闲了,记得来同父亲和母亲问安,他们都很担心你。”
??洛夕瑶听着,挑了挑眉,“二伯父和二伯娘嘛,说得跟我的父亲母亲一般。他们赶着在我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把我丢出府,想来是要担心我死在外面,对他们毫无价值吧?”
??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没错,可不代表她能无视有人当面挖坑辱她名声。
??虽然她都快忘记二伯父和二伯娘一家,但今日相遇,她对二房一家进京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上辈子……可没这一出。
??她想着,眯了眯眼睛,朝着客栈上头看去,三楼有间屋子的窗子被打开,露出了贺兰临漳戴着人皮面具的脸。
??看着他眼中的担心,洛夕瑶微微一笑,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舒缓下来。
??“行了。”洛夕瑶不在意地从洛七娘身边走过,蓑衣上的雨水蹭了她一身,“你喜欢故作贤良便这样吧,随你高兴,我还有事,少陪。”
??见她进来,贺兰临漳过去帮忙把她的蓑衣脱下来挂到一边,“客栈人不多,我便让小二安排了临街的屋子。丁大夫和老何要安静,住在另一边,白水和胖子要看着宁馨和车马,也跟他们一起。”
??“挺好。”洛夕瑶坐下随手撸了把发梢的水,道:“如此一来,不管人从哪里进出,我们都能知道。”
??“不错,便是有人走窗户,只要他们露面,我们便能知道,除非他们走房檐。”余江的雨下个不停,贺兰临漳虽让大家警醒些,也并没有安排人在外盯梢,“丁大夫要了炉子,让瘦子去熬药了,他进房前叮嘱不要让人打扰他,每日喝防患鼠疫的汤药直接找瘦子便好。”
??洛夕瑶道:“这随手掌柜做得不错,比我们逍遥自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