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给啊!”淡定如芳菲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为什么不?”洛夕瑶挑眉,“你们呀,就是出门太少。日后得多出门走走,接触市井人烟,否则空有智慧,过日子时却是个傻的。”
木香在几个丫头中是最老实的,她小声问:“姑娘是什么意思?”
王嬷嬷老成道:“姑娘的意思是,生活也是需要智慧的。姑娘对没有鞣制过的皮毛先是欣喜再谢恩,借着让罗公公捎话的工夫再要些别的好处。罗公公一来一回,又带了陛下的话来,姑娘便知道陛下送皮毛和送鞣制皮毛的工匠后还有余地。反正要了不给也没损失,可陛下若是允了,好处却是很多的。”
洛夕瑶笑,“这便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了。你们整日不出门,月例都是府中统一发的,便是偶尔多了什么,也是上面打赏,可这些都不是你们主动伸手去要的。可百姓过日子不是这样,衣食住行,他们都恨不得将铜板掰开了用,所以能占便宜就要占,能少用一个铜板是一个铜板。买东西的时候可以让人抹零头,卖东西的时候就要抬价,什么脸面不脸面,实惠才重要好嘛!这便是生活的智慧啦!”
芳菲和茯苓都浅笑不语,倒是木香想了想,忽然道:“这不就是厚脸皮吗?”
“是啊!”洛夕瑶点头,“眼前有一个铜板和一块银子,是你的话捡哪个?”不等木香开口,洛夕瑶又道:“腰弯都弯了,为什么要捡芝麻丢西瓜呢?是我的话,我就两个都要,实在不行,就捡银子,若这样也不行,那就铜板,总不能白白弯一次腰不是?”
木香傻乎乎点头,“姑娘说得对。果然还是我们家姑娘最聪明。”
洛夕瑶得意挑眉,“那是。”
她不无可惜地摸了摸下巴,“七哥虽敬陛下如师如父,却到底不曾改口,否则我也能跟着七哥叫陛下一声干爹或者叔父什么的,岂不是关系更亲了?同亲人伸手,虽不免会有些不好意思,可感觉便不一样了呀!”
王嬷嬷难得以下犯上地推了她一把,“见好就收吧!”
干爹?叔父?她便是敢叫,罗公公敢传吗?真是……真是……
王嬷嬷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洛夕瑶了。
二皇子回京陪贵妃娘娘最后一程去了,只将事情交给钦天监和内务府,他不放心。
当然,如康平侯府、如苏府、如徐府……该知道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们都还是戴罪之身,谁也不敢乱说,否则惹怒了东齐帝,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洛尚书和洛夫人本不知道这事,可洛尚书下意识地知道这里有不对的地方,洛四娘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一来二去的,就叫他们知道了。
洛夫人颇是心惊肉跳,同洛尚书道:“九娘实在胆大包天,她怎么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呢?我真是再不敢让四娘同她一起,否则哪日四娘被她卖了还要帮她数银子。先有康平侯府小郡主姜媛被罚,后有姜堰……哎!我都说不出口。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姜堰怎么能……怎么能,真是太不知羞了!只是到底是姻亲,你说康平侯府会不会对大娘子不满?还有徐府,怎么好端端的,又把彬瑜给牵连进去了呢?四娘和彬瑜的婚事可就差定日子了!”
“若徐家同此事真的有关,四娘的婚事还需多思量思量。”洛尚书道。
洛夫人一惊,“什么?这如何使得?”
洛尚书皱眉道:“贵妃出自平西侯府,平西侯的军功仅次于定北侯。西蛮蠢蠢欲动后,平西侯在边关驻守十几年,平氏一进宫又因八字好被陛下封为贵妃,朝中若无太子,二皇子便是太子之位最有竞争力的人选。便是陛下早早立下太子,朝中也不乏站在二皇子身后的人。这样的人,如今乍失贵妃娘娘这颗大树,他会甘心?”
“老爷的意思是,二皇子他……”
“若他真有这个心,同他走的近的人,定然也有此心。”洛尚书道,“自古登基之路都是用血肉铺成,成王败寇……如今下注,还太早。”
所以,他不能在情况不明之下,把洛府牵连进去。陛下春秋鼎盛,这会儿争位,是嫌命长啊!
洛夫人咬牙道:“徐府不是一向不同皇室走得近?他们世代在渝州,徐大人也是近日才被陛下诏回京,他们应不会参与夺嫡之事吧?”
洛尚书眯起眼,道:“树大分枝,自古便如此。世家想要长长久久,也不免如此。如今我立起来,平城洛府便分了京城洛府出来。如今族谱虽还算一处,可你信不信,一旦我在京中出事,平城便会立时拿出一份已分家的新族谱出来,证明他们同我们已是两支。你们家在氏族志中排名比洛家靠前得多,此事你应明白。徐彬瑜只是徐家二房,他能不能代表徐家二房的态度犹不可知,更何况是代表徐府?可四娘这会儿嫁过去,代表的却是我京城洛府的态度。”
洛夫人眼中含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女儿们的婚事就不能平平顺顺呢?”
洛尚书叹气道:“我只说等等,没说就不成了,你不必如此。九娘很可能知道什么,你明儿让四娘去问问。”
“她知道?”洛夫人竖起眉毛,“她到底姓洛,这种大事她若知道怎么不同我们说?”
洛尚书道:“你若真为四娘好,就不要迁怒埋怨九娘。”
洛夫人对洛夕瑶的感觉很矛盾,又欣赏,又厌恶。“一个小女娘,老爷是不是太把她当回事了?”
洛尚书抚须一笑,“没见陛下都在她手里吃了几次小亏?”
洛夫人撇嘴,“就是个厚脸皮,有什么可得意的?若四娘也如此,老爷得怨我没好好教导她了。”
“你兄弟家的孩子在学堂学习不认真,你便说孩子小,不定性,长大便好了。自家儿子若被夫子罚了,你也会如此说?我欣赏九娘,不代表我让四娘也那样做。”洛尚书道,“人和人的脾性不同,我也不是不让四娘去学九娘,我只怕她画虎不成反类犬。”
洛夫人目瞪口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家四娘就这么差?气死她了!
洛夕瑶根本不知洛夫人的纠结,便是知道她也不在意,她这会儿正看贺兰临漳给她的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