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用刀割开他们手腕时，下手很重，用刀很深，血滴在铜盆中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夕阳还未落山，天未黑，风却凉了。

淑云轩中的桂花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枝丫落在地上的影子鬼手一把捏紧他们的心。

芳菲喉头动了动，轻声道：“九姑娘……血滴落在盆中开始……变慢了。”

洛夕瑶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新鲜的血腥味，幽幽道：“杖刑。”

芳菲抬头看向拿着刑杖守在长凳边的内侍，深吸一口气道：“打。”

偷看的梅霜惊骇地捂住差点儿冲出口的惊叫，后退几步，撞到吴嬷嬷身上。

她好悬没被吓死，“吴嬷嬷，您过来怎么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偷看什么呢？不是让你守着院子，让人都规矩些？”吴嬷嬷戳了戳梅霜的脑袋，压低声音，“你倒好，别人都规矩着，你倒颠颠跑出来。”

梅霜捂着胸口，拉着吴嬷嬷道角落，又朝荣慧大长公主的卧房看了一眼，听吴嬷嬷说大长公主还未醒，她才放下心来，“我是想看看洛九姑娘到底要将月芳几个如何？别的不提，月影和小卓子不是摸了药粉，手上没有引来蚂蚁吗？可事情比我想得可怕得多，您没瞧见，六个人都被帮在长凳上打呢！”

吴嬷嬷既不纠结也不害怕，“陛下让慎刑司的人将他们全带走，并没落下哪一个，你就不要再说哪个无辜的话了。还有，大长公主说过了，淑云轩的一切都听洛九姑娘吩咐。我们客居这里，做好客人的本分就是。大长公主都没有因教导洛九姑娘就自持夫子的身份，你也给我记住你的身份。”

她被杖刑的声音弄得心烦，又觉得血腥味似乎飘进了院子，明明风不是朝这里吹的，吴嬷嬷依然吩咐人点燃熏香，放到院子各个角落。

“洛九姑娘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你应是看清楚了。不要以为大长公主宠着你们，你们就能在宫中横着走，若真犯洛九姑娘手里，不说大长公主会不会求情，求情有么有用，只说洛九姑娘出手如此迅速，你能不能有命等到人救都两说。”

梅霜苦笑：“嬷嬷，我怎么敢呀？我若真犯错，没等洛九姑娘出手，您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免得惹大战公主烦心呀？我就是觉得……太狠了。”

狠？

狠吗？

吴嬷嬷并不觉得。

怪只怪这些人命不好，跟错了人，若他们主子安分些、聪明些，甚至有手段些，他们都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洛夕瑶是用残酷的手段震慑有心之人。

毕竟她还要继续住淑云轩，继续同大长公主学习，说不定陛下和皇后娘娘还会让鸿胪寺安排其他官员来给她讲授关于漠北的文化、习俗和规矩。

只要她一天未出宫，有心之人就随时可能出手。

她如此残忍地将这几人弄死，日后就算主子们有心，帮主子下手的奴才们也要思量思量，他们有几条命能被洛夕瑶作践。

月芳守不住，唔唔叫着饶命，可惜嘴巴被堵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只能用额头砰砰磕在长凳上，引起洛夕瑶的注意。

可洛夕瑶却踩着椅子坐在椅背上，用方才隔开他们手腕的刀在修剪指甲，“你们要换着地方打，否则血都从你们打出来的伤口流出来，铜盆还接什么？”

“是。”内侍们立刻换地方，打了后背打后腰，到了后腰打大腿……没办法，他们最先打的就是臀部，因为那里肉多，一时半会儿打不死人。

“我让你们打他们板子，是为了加快他们的血流速度，可不是为了赐他们一丈红。”

执行杖刑的几个内侍没多久就一头汗，不只是累的，还有吓的。

他们担心手轻了血流太慢让主子不满意，又担心手重了直接将人打死，铜盆里的血不够主子用，再将他们绑起来放血，真真是轻不得重不得，这一顿板子下去，他们的半条命也要跟着去了。

“死、死了。”一个内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九姑娘，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方才手下重了，将小李子打死了。”

“别怕。”洛夕瑶吹了吹指甲，“小李子本就有伤在身，又经了慎刑司的手，不怪你。你辛苦了，一边歇着去吧！”

内侍偷偷松了口气，麻利地退到一边。

“铜盆半满就好，时间太久了，耽误大家用晚膳呢！”洛夕瑶一句话，执杖的人顿时知道如何做。

只听院中“噼噼啪啪”的声音加快，没多一会儿，人就都没了。

芳菲俏脸失了血色，可她依然坚定地走过去探了月芳他们的鼻息，确定他们真没气儿了，才回洛夕瑶身边，“都没气了。”

洛夕瑶跳下来，抖了抖裙摆，芳菲细致地帮她平整着外衫。

“去找侍卫借把剑过来使使。”洛夕瑶吩咐。

芳菲福身道：“奴婢这就去。”

宫中不是所有侍卫都能带武器寻轮的，芳菲只能跑去皇后那里请皇后娘娘的口谕，再去找侍卫统领。

她一路半个字不敢多说，就怕回去太迟惹了洛夕瑶不高兴。

看着站在淑云轩门外的曹宽，芳菲道：“奴婢要去通传后，得了主子的话才能请曹统领进。”

曹宽点头：“宫中规矩，我知。”

芳菲看了他腰间的佩剑一眼，“曹统领一定要进？”

“虽有皇后娘娘口谕，可到底是后宫之中，若出了意外，你我都担不起此责。”

在宫中犯错，死都算是轻罚，怕就怕一个不小心，阖族受累。

芳菲跑进去回禀洛夕瑶。

洛夕瑶要用人的刀剑，人不放心跟过来看看也没什么，“请他进来。”

曹宽进来，对院中的尸体和铜盆中的血视而不见，他大步走到洛夕瑶见面前行礼，“见过洛九姑娘。”

“曹统领有官职，我却只是暂居此处的贫民百姓，曹统领不必同我行礼。”说罢，洛夕瑶同曹宽行礼道，“见过曹统领。想来曹统领已知晓陛下允我全权处理淑云轩之事，我需要一把利剑见血，曹统领可愿意借佩剑给我一用？”

曹宽解下佩剑，双手递给洛夕瑶，“剑有些重，若九姑娘……”

他走刚猛的路数，用的是重剑，曹宽本想说九姑娘使不动他可以代劳。不是曹宽看不起洛夕瑶，实在是杀人容易砍头难，她不会以为杀人和剁鸡一般吧？

可洛夕瑶的动作却很快，她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砍头如切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