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临漳没有跟来。
白日里在茶馆酒楼见面就罢了,来温泉庄子,就有些逾矩了。
他来是肯定会来,毕竟洛夕瑶夜里出门还用得上他,不然翻墙上房的,还要让红明出手?
贺兰临漳只要一想,就忍不住把那个画面晃出脑海。
“主子怎么了?”白水好奇。
“担心钱府这一夜凶多吉少啊……”贺兰临漳想着那个从钱家当铺出来的大汉,洛夕瑶既然已经跟上,就是对木香的所在十拿九稳。
木香平安还好,若木香出了事,钱府的温泉庄子定然血流成河。
想到她留在木桌上的掌印,想到她那让方圆十米内的人、兽、虫、鸟昏睡不醒的熏香,贺兰临漳就忍不住头疼。
白水也是一脸惨然,“主子可看到……”
“什么?”
白水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把恶心之感压下去,免得吐出来,“杨盛的伤口上……生了好多蛆虫,大夫不敢下手,承恩公府的人连夜进宫求太医去了。”
“蛆虫而已。”贺兰临漳夹起一片烤肉吃,“你去承恩公府了?”
白水受不了地移开目光,“随先生让属下去看看。”
“二皇子那里你去了没有?”
说到二皇子,白水可来精神了。
“不止二皇子别院,属下还去了钱府。说来也奇怪,都是红明下的手,为何承恩公府的杨盛伤口就生虫了,而钱府的两兄弟却只是伤口溃烂……”
白水生无可恋地打了两下嘴巴,主子明明问的是二皇子的事,他怎么又说到虫子啊!蛆虫在伤口上肆意蠕动的画面又闪现在他眼前,好恶心。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接着道:“二皇子那里昨夜出事了!就那个小妾钱氏,九姑娘让查的钱府的女儿,她的手被砍断了,血喷了二皇子一身。不知怎么的,房外的下人侍卫都睡过去,小妾被砍手也没尖叫,二皇子一身血也没醒来。一大早,还是送水的婆子察觉不对,请了管事的来,管事婆子推门进去,一嗓子将人叫醒。”
“据说那小妾的断手处虽流血不止,却流得缓慢,不然这一夜的工夫,她就会流血而死。二皇子发了好大的火,别院后门抬了好多尸体去乱葬岗,说是里应外合偷窃别院的宝贝去当铺卖……”
“那个……”白水的脚尖在地上蹭啊蹭。
贺兰临漳放下筷子,“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学女娘一般说话吞吞吐吐了?”
“这话主子在属下这说说就罢了,若是被九姑娘听见,定然要生气的。”白水小声嘀咕着。
“我看你是欠教训。”
“属下错了。”白水利落跪下,偷偷看了一眼贺兰临漳,才又嬉皮笑脸地爬起来,“属下就是想问,这事情是不是红明带人去做的。”
他很是羡慕地说:“红明跟在九姑娘身边,好像学到了不少本事。”
“你也想去?”
有点点想。
可是白水不敢说啊!
“属下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无……”
“真是个碎嘴的。”隋先生走进来,点了点白水,“红明若在,定然要动手揍你。”
白水笑着同隋先生行礼,“先生可是用过饭了?”
“用过了,我是过来同王爷说九姑娘的事。”隋先生在贺兰临漳点头后,找个位置随意坐了下来,“九姑娘传信,让买猪头。”
贺兰临漳一愣,怀疑耳朵没听清。
隋先生轻嗑了下,“九姑娘让买猪头,买新鲜的、带血的、大的……”
“看来她这又是想给人送礼了。”贺兰临漳摇头道。
“那……”
贺兰临漳不等隋先生开口,就让白水去买猪头。
“虽说九姑娘办事利落,没有被人抓到把柄,可红明是露过脸的,该知道的都知道是九姑娘下的手。九姑娘如此凶名在外,和亲一事,岂不是有变?”隋先生担心道。
他是看好洛夕瑶的。
若是小白花一样的女娘,如何能在漠北生存?
贺兰临漳幼时说过,他将来娶娘子,定然要娶一位能同他并肩之人,可惜后来他被送来东齐……
如今大王病重,贺兰临漳若想平安回漠北,就要娶一位东齐女娘。
洛夕瑶是他们在可选择的女娘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那时他们只是想着洛夕瑶孤苦无依,到了漠北威胁较小,若她本本分分,贺兰临漳护住她也不难。
可以说决定用和亲交换回漠北的贺兰临漳已经抛弃幼年的念想,只希望娶个麻烦小的女娘。
谁能想到有意外之喜呢?
洛夕瑶冷静聪慧,手段也不寻常,想看穿她做事的目的,没点儿想象力的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他们看好的,恰恰是东齐最不看好的。
洛夕瑶不受朝廷节制就算了,她手段狠辣,野心勃勃,这样的女娘嫁入漠北,就算不掌权也能平地掀起风浪。
好在贺兰临漳在东齐装鹌鹑日久,不至于让东齐朝廷过于忌惮。
“她做事狠辣一些,也是反击。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她敢如此做,定然有了实证。朝廷不追究便罢了,追究的话,她是要剥下朝廷一层皮不可的。何况她下手有分寸,如今出事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人,二皇子不是还好端端活着,无病无伤的。”
听到这,隋先生都不好说贺兰临漳什么了。
这叫什么话啊!二皇子一身血醒来无病无伤没错,可承恩公府的杨盛呢?钱府的二位公子呢?
太医院院判都被太后安排进承恩公府了,可见杨盛伤势之重。
人没死没错,可也不能喘气就行啊!
当承恩公府的人是什么?是小猫小狗吗?
贺兰临漳笑得爽朗,“恶人自有恶人磨,九娘将东齐弄个天翻地覆,多少会转移那些盯着我们的耳目。”
这话隋先生同意,“九姑娘动作太大,伤的人又多。承恩公夫人又进宫去太后那里哭诉,东齐帝这几日应该会见一见九姑娘。若是顺利,王爷回漠北的日子就要到了。也不知道大王的身体……”能不能挺住。
贺兰临漳神色莫辨,“王后为了权力,也不会让父王在这个时候有事。对了,送回漠北的信,你确定送到那人手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