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僻静小巷。
徐默坐在旁边的石墩上,听着魏三娘的讲述。
“这么说,那人已经完全不念旧情了,居然让他府上的修仙者对你出手,还打算让你魂飞魄散?”
徐默低声说道。
对面,魏三娘跪在地上,神色阴冷,可以看出,她身上有一股恨意在弥漫,怨念也在她双目之间升腾。
可她似乎还保留了一丝情义。
所以,就显得特别矛盾。
“这件事,我就得说说你了,那个梁文厚当初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还睡你,你看看,说难听一点,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啊。这种人,他对你好也算,可此人一朝抓住机会,飞黄腾达,就将你忘了,薄情寡义啊,你又何必再对他客气?”
徐默训,魏三娘也不吭声。
“当然,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懒得管,但有件事,我想仔细问问你。”
“仙师请讲。”魏三娘对徐默,自然还是极为恭敬。
“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你是怎么死的?”徐默问她。
魏三娘一愣。
她回忆了一番。
“那段日子,我浑浑噩噩,想不开了,就四处游玩,去了卦龙山,路过云霞谷,不知怎的,就上了吊。”魏三娘回道。
她看了看徐默,不知道为何仙师要问这个事儿。
徐默想了想,摇头:“我问过槐缘慧,实际情况,可是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这件事,徐默早就想问她了。
魏三娘自己说,她是想不开,寻了短见。
但槐缘慧说,这魏三娘当初,实际上是被人吊在树上的,妥妥的被人干掉的。
这性质可不一样。
这两个,徐默自然更相信槐缘慧。
大树妖还是很实诚的,而且对方修佛,讲究的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尤其是这件事上,槐缘慧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所以,只能是魏三娘说谎。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他就想搞清楚,因为徐默在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如果没猜错的话,魏三娘当年的死,估摸另有隐情。
魏三娘露出不解,就问徐默,槐先生是怎么说的。
徐默实话实话。
“你是被人吊死的。”
魏三娘大吃一惊,她一脸惊疑,摇头,思索,欲言又止。
“我不记得了。”
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你是不记得你怎么死的?还是说,不记得有人杀你?”
这问题看似一样,实际上完全不一样。
魏三娘在努力回忆。
徐默在旁引导,终于,魏三娘表情变了。
她似乎冲破了心中的某种屏障,又像是通透了,瞬间,双目漆黑,身上怨气像是一锅烧开的水,沸腾翻滚,热浪涌动。
“仙师,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痴迷孽缘,不愿自醒,当初那人带我去卦龙山,说是梁郎在山中等我相会,我虽起疑,但却情虫晕脑,自我欺骗。到了地方,被那人勒死吊起,却依旧不信梁郎要害我,所以我封了这段记忆,现在,我都想起来了。”
徐默听着都摇头。
这女子,太痴情了。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做?”徐默问她。
若魏三娘还困在情网,不愿清醒,不愿解脱,徐默也懒得管她。
毕竟,无论男女,当舔狗,死了活该。
“我要吃了他!”魏三娘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的怨念和恨意,居然消散了。
不对。
不是消散。
徐默看的清楚,魏三娘将所有的怨念压制,这不代表她放下仇怨,相反,这代表她心中的恨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甚至于,魏三娘此刻身上的气息和刚才既然不同。
可以说是悟了,懂了,通透了。
她的确放下了一些东西。
但不是仇恨。
而是那毫无意义的男女之情。
此刻的魏三娘非常危险,虽然这位头牌眼下美的摄人心魄,但徐默知道,现在的她,才真正的称得上是一个恐怖的冤魂,厉鬼。
升格了!
“去吧,吃了他!”
徐默点头。
这个时候的魏三娘冲着徐默拜倒磕头。
她能通透,大彻大悟,是徐默引导所致,所以,受这一拜理所应当。
磕完头,魏三娘起身,慢慢没入旁边的黑暗当中。
“那梁文厚身边有高手,虽说三娘她想通之后修为提升数倍,但未必能如愿复仇,罢了,我还是帮她一把。”
徐默甩袖,虎魄、灵兆两把飞剑立刻飞出,悬在面前。
“引蛇出洞即可!”
交待了一句,徐默一甩袖。
两把飞剑立刻飞掠而出。
此刻的尚书府内,灯火通明。
刚刚的异状,显然把这位户部尚书吓个不轻。
先是做梦,梦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女人,之后,又有飞剑来袭,多亏府中有高人坐镇,这才有惊无险。
“这么说,让那女鬼给逃了?”梁文厚语气中略有不满。
对面中年道人叫做玄城子,听罢,眉头一皱:“梁尚书,那女鬼不值一提,若不是她身后有高手坐镇,早被我罐中鬼将吃掉了。”
梁文厚知道对方来头不小,是二皇子府中门客,但绝非是那种骗吃骗喝的骗子,是有真本事的修仙者。
身为朝廷命官,身居高位,久居京都这等要害之地,梁文厚自然知道一些常人无法获知的事情。
就例如修仙者。
在他们这等人眼中,已经不算是什么隐秘和稀罕事。
这些人诡异怪癖,虽然怀有神通,手段高超,但极难驾驭。
面前这个玄城子,好酒,好色,在梁文厚眼中那是五毒俱全,可这样的人,却是二皇子的座上宾,也只有二皇子那等人物能差使。
对方在这里,也是二皇子留下的保险。
如今圣上年事已高,但因大皇子犯了过错,废了储君之位,自然导致了一系列的影响,首先就是圣上那几个儿子都想争一争,这就导致了官员站位,暗潮涌动。
成功了,那就是万人之上,九五之尊。
站队成功的官员那也能飞黄腾达。
失败了,下场肯定不会好,废权圈禁,而官员官位不保,可能性命都保不住。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那自然是什么招都得使出来。
梁文厚是二皇子这边的,二皇子为拉拢人心,或者为了盯着梁文厚,就派了这个玄城子坐镇尚书府,说是可以让梁文厚差遣办事,但实际上,大部分时候,梁文厚是使唤不动对方的。
当然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
就例如刚才,女鬼托梦,可把梁文厚吓坏了。
不过在梁文厚心里,玄城子这些人终究是泥腿子,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二皇子此番争储的棋子而已。
“那女鬼身后之人,似乎和东陵知节有关系,其所用剑法,有东陵家剑法的精髓。”
这时候玄城子开口道。
梁文厚一愣。
“听闻东陵知节乃是圣上的好友,难道说是圣上他……”
听到这个,梁文厚吓了一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头皮发麻,顷刻间一身冷汗。
“此事,梁尚书定夺就是,二皇子那边我自会告知。梁尚书且去休息吧,有本道爷在,保你安然无恙。”
刚说完,突然一声剑鸣从外面传来。
玄城子面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