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上下看齐王一眼,从齐王身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你的伤……”齐王要问。
睿王背对着齐王,摆了摆手,让齐王不要问。
齐王背手站着,看一眼高台上迎风飘展的龙旗,齐王嘴角抽动似的笑了一下,他也是傻了,问睿王这么蠢的问题,护国公和莫良缘的眼里没有小皇帝,睿王的眼里就有了?
护国公这时弯腰准备上轿,听见身后有人喊,只得又直起腰身,转身看来人。
刑部尚书管一行带着几个大臣走到了护国公的跟前,开口就道:“国公爷,这样下去可怎生得好?”
护国公叹一口气,道:“这事还是要议的,诸位也不用太过焦虑。”
这样说了等于没于没说的话,安慰不了任何人,管尚书一脸愁容,往护国公的跟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许相往长乐宫去了。”
听说许枝梧往长乐宫去了,护国公笑了一声,道:“我们的这位太后娘娘可不好对付。”
护国公丢下这句话就上轿走了,留下管尚书几个人想他的这句话,太后娘娘不好对付,这是在说莫良缘会接受许枝梧这个没有实权的丞相的投靠,还是在说,莫良缘根本不会信许枝梧虚情假意的话,不会接受许枝梧的投靠?
“许相?”长乐宫里,莫良缘抬头看周净。
周净点头,小声道:“属下听严少爷说,少将军交待过,要小姐见一见许相爷的?”
莫良缘放下手的针线活。
周净看一眼被莫良缘放在了坐榻上的两块布片,他家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恕他眼拙没看出来,只是这针角,周净眼皮跳了跳,他家小姐的针线活是差了点,缝的线都是歪的。
“请他进来吧,”莫良缘道。
周净应了一声就要走,却又听莫良缘道:“你让小范还是谁,带圣上和五殿下去花园里逛一逛好了。”
“是,”周净没多想,领了命就走了。
许枝梧进暖阁后,见只有莫良缘一个人在,有些失望,他在来长乐宫之前,明明听说莫良缘是与圣上和五皇子李袗在一起的。
莫良缘受了许枝梧的大礼后,给许枝梧赐座。
许枝梧坐下后,跟莫良缘寒暄了几句,许相爷年轻时,也是轰动过京师城的才子,有名的俊俏公子,光风霁月的人物,现在年老了,但旁人细看,还是能从这个老者身上看到点年轻时的模样。
莫良缘从头到尾只是笑着听许枝梧说话,金銮大殿上的霸道模样是一点也没有了。前世里,许枝梧也来找过她,然后这位变兼了帝师之职,最后这位许相爷帮着李祉诛了她的父兄,诛了她与严冬尽。从一开始这位就没想过要帮太后,这位想的就是待李祉长大之后的荣华富贵。
这说起来也没什么错,无非就是各求富贵罢了,胜为王败为寇,自己蠢就不要怨别人太心狠无情。只是这一世,莫良缘看着许相爷笑了笑,道:“许相也想教导圣上?”
“教导不敢,”许枝梧忙道:“臣有何德何能可以教导圣上?”
“护国公今日在金銮大殿上说的话,许相听见了?”莫良缘问。
许枝梧道:“臣听见了。”
“哀家不会准他这件事的,”莫良缘看着许枝梧道:“许相拿出个办法来吧,明日早朝,护国公再提此事时,希望许相不要让哀家失望。”
许枝梧愣住了,他自荐做帝师,可莫良缘却让他去朝堂上跟护
国公斗?
“许相大才之人,”莫良缘低声道:“天下那么多的读书人,有的是能教圣上学识的人,哀家想过了,哀家会请辽东之地的大儒孟其沰孟老先生入京,由他教导圣上是不会错的。”
孟其沰著书无数,天下文胆,这个人选,许枝梧挑不出错来。
莫良缘说:“许相觉得如何?”
许枝梧道:“孟老先生是莫少将军的恩师。”
“许相是觉得这样一来,圣上与我兄长就成师兄弟了?”莫良缘笑道:“许相多虑了,我兄长是孟老先生的入门弟子,这与孟老先生做圣上的帝师是两码事。”
“那现在几位?”许枝梧问。
“看圣上的意思吧,”莫良缘说:“圣上喜欢就留下,圣上觉得不好,那就不用再在圣上跟前了。”
这事还能由李祉的喜好来定?许枝梧不信莫良缘这话。
“许相,”莫良缘将搭在坐榻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看着许枝梧道:“哀家给你与护国公再分庭抗礼的机会,这个机会哀家希望你别丢了才是。”
许枝梧心中失望透顶,莫良缘不给他见李祉的机会。
“母后,”李祉的声音这时却在门外响起。
许枝梧的身体一下子就坐直了。
莫良缘的目光一跳,随即就垂眸,将情绪都掩去了。
“母后?”李祉在门外又喊了一声。
许枝梧站起了身,看着莫良缘道:“太后娘娘,这?”
“许相退下吧,”莫良缘道:“哀家就不留你说话了。”
许枝梧又给莫良缘行了礼,迈步往屋外走去。
李祉站在门外,问身后的周净道:“我母后这是怎么了?”
周净赔着笑脸,他哪知道他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许枝梧从屋里走出来,跪在李祉的跟前,恭恭敬敬地三叩首后,道:“臣许枝梧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进来吧,”莫良缘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好,”李祉应了莫良缘的声后,看着许枝梧道:“朕听说过你。”
“臣……”
“周净,”莫良缘在屋里喊周净。
周净跟李祉道:“圣上进屋吧,太后娘娘要着急了。”
李祉往屋里走。
许枝梧还要说话,这一回却是被周净抢先了一步,周侍卫长说:“许相爷,那么多日子也没见您进宫来,今天怎么想起来到长乐宫来了?”
按理说,周净连跟许相爷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可这会儿许枝梧拿周净没有办法,他与这个侍卫要怎么计较?这个奴才背后站着莫良缘,他一句重话都还不能对这个奴才说。
“送相爷出宫去,”周净语气极不耐烦地跟身后的几个侍卫道:“好好伺候,不用心,我决不轻饶。”
几个侍卫没好气地应是。
周净又看许相爷一眼,说:“起来吧相爷,圣上进屋去了,您这是跪给谁看呢?”
“周净不得无礼,”莫良缘这时又在屋里说话了。
“是,小,太后娘娘,属下该死,”周净跟莫良缘认错,扭头就一脸赔笑地看着许枝梧,说:“相爷,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