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变着法的哄洛氏。
可洛氏不是小孩子，不是哄几句，她就能欢喜高兴，把所有的烦恼都放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哪怕她嘴上不说，可她对佟婳的担忧，并没有一点消减。
她还是担心。
那种担心，是没有办法消除的。
除非佟婳能够好起来。
一连三日，傅青山和陆子川都没有出过房门，顾战骁也没有出来。洛氏倒是去看过佟婳几次，可佟婳人一直昏沉沉的，没有一丝的好转迹象。
这让所有人都变得极为紧张。
就连傅芙蓉，也都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第四日一早。
佟婳那还没传来消息，后院展老爷子那倒是想传了消息。
顾战骁的手下匆匆而来。
瞧着他急切的要上楼，顾野和洛氏心中疑惑。
顾野将人叫住了，“等等，什么事这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展老爷子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顾野和洛氏还是顾战骁的爹娘，是顾战骁身边重要的人，手下人自然不隐瞒什么。
“回侯爷，回夫人，姓展的要不行了，属下去禀告将军。”
“姓展的不行了？”
洛氏询问，声调都提高了几分。
她是知道展老爷子给顾战骁抓了的，只不过，因为佟婳一直病着，就隔了这么几步，她也没去看过展老爷子。
她倒是不知道，展老爷子不行了。
现在听来不免有些意外。
手下人继续。
“将军抓他的时候，他就一身的伤，后来他还耍花招诈死，将军就让属下把他关在了狗笼子里，逼他说出九罗刹的事。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后来人还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自然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要承受不住了，怕是要不行了。”
手下人描述的轻描淡写的。
展老爷子受的那些罪，在他这，三言两语就带过了，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以至于洛氏听着，都觉得不解气。
“他做了那么多恶事，这么就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洛氏气不过。
一想到当初褚易的死状，一想到现在佟婳和孩子，还处在危险之中，一想到他们滞留渝州城，还不能回京，不能守着辰辰、轩轩、顾思寒三个小宝贝，她就恨不能动手去剐了展老爷子。
这都是拜展老爷子所赐。
一时间，洛氏眼睛里都冒着火光。
“他要死，那是他该死，不用告诉将军了，你家将军现在忙着呢，没空管他。”
“那……”
“随便的找个郎中，给他开服止痛止血的药就行。”
活不下去，那是展老爷子命不好。
活下去了……
那等着他的，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他欠的那些债，总该还的。
听了洛氏的话，顾战骁的手下也没再多言，他知道，佟婳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命悬一线，顾战骁正心力交瘁呢，的确顾不上展老爷子。
洛氏这么安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没什么不好的。
手下人轻声回应了一声，即刻去找梁江河，去给展老爷子开了一副药。
洛氏说是止痛止血的药，顾战骁的手下也是这么要的。
他甚至没让梁江河去给展老爷子诊治。
药，很快就热了。
看着药汤子在灶上滚开了，顾战骁的手下就把药倒进了药碗里，之后，他端着药碗去了后院，进了笼子中，将几只狗撵开，他去了展老爷子边上，看着浑身血迹，神志已经模糊的展老爷子，他捏着展老爷子的下颚，直接将药给展老爷子灌了下去。
药滚烫。
昏迷不醒，几近失去神志的展老爷子，硬是被烫醒了。
“你……呕……”
展老爷子挣扎着想要开口，去根本没有机会，他努力想要作呕，把滚烫的药吐出来，可顾战骁的手下哪能让他如愿？
心里气，手下人厉喝。
“给你药喝那是给你脸，别不识抬举，赶紧喝干净了，不然我让你好看。”
说完他灌药的动作更大、更粗鲁了。
一大碗药很快就给展老爷子灌了下去，药太烫，灌的又急，展老爷子嘴里被烫出了一层泡，等顾战骁的手下放开他时，他疼的面目扭曲。
虚躺在地上，他莫名的有种死过一遭的感觉。
他仰头望着天，眼神空洞。
他是怕死的，一开始就怕，所以为了能活下去，他费尽心机，用尽办法。
可到了如今，他成了展家活的最久的人，虽未完全摆脱怪病的桎梏，却也算是小有所成了。但是，到了这一刻，落到了这个地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辛苦活下来，为的是什么？
为了受折磨吗？
展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望天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之后闭上，在热闹的狗吠中昏了过去。
……
客栈里，过了丑时。
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睡熟了，就听到佟婳的房间，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
“婳婳，婳婳。”
是顾战骁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到顾战骁喊人的声音，“傅神医，傅神医你快来看看，婳婳这是怎么了？你快来看看。”
洛氏和顾野离得近，听到动静也急忙起身，他们披了衣裳就往佟婳屋里跑。
一进来，就看到佟婳在吐血。
屋里一股血腥味。
顾战骁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自从九罗刹的解药研制出来，唯有佟婳的毒没解，反而情况更糟之后，顾战骁就一直担惊受怕的。他怕佟婳醒不过来，怕佟婳身子有异样，怕佟婳现在身体一丝一毫的不妥，都可能带来他承受不了的后果……
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顾战骁真的要疯了。
这工夫，傅青山已经到了佟婳身前。
“我来看看。”
说着，傅青山就拉住了佟婳的手腕，开始为佟婳诊脉。
就在这时，佟婳紧闭着的眸子，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她迷蒙的眼神，紧盯着傅青山，她艰难的开口，
“方……方子……”
“婳婳，你先别说话，你身子还虚呢。”
看着佟婳一张口，就往外呕血，顾战骁劝着她不要再开口了。
那样子，他看着心都要疼死了。
佟婳却摇摇头坚持。
“方……子，我念，你……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