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清凉别院，这是顾战青剩下的最后一个小院，很小很窄，平日的时候，他根本不在这边住，可眼下院子都被苏清雅卖了，他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把苏清雅扔去了怡红楼，之后他就来了这边。
他先安置了人手，去打探寂岚昕的消息，至于他自己，则沐浴梳洗。
在夜鸾别庄这些日子，他就没清洗过。
身上一股味儿。
就这样，怎么可能赢得千金小姐的芳心？
顾战青心里琢磨着寂岚昕的事，他沐浴了许久，一直到门外传来下人的敲门声，水也渐渐泛凉了，他才起身。
拿了衣裳，随意的披上，顾战青直接去了门边上。
他将门打开，就瞧见刚刚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站在门外，他眼前一亮。
“怎么样，打探到了吗？”
“打探到了。”
下人不敢瞒着，他看着顾战青，快速开口。
“奴才去了一趟饕餮楼，找了相熟的伙计，费了好大劲儿才打探到，公子说的那位小姐，是随着佟婳和她的朋友一起去的。她现在，就住在镇北将军府。”
“住在镇北将军府？”
“是。”
下人微微往顾战青身边凑了凑，他小声嘀咕。
“外面都说，皇上和最受宠的六公主来了锦城，就住在镇北将军府里。这件事，奴才也不确定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公子说的那位小姐，很可能就是六公主。”
“六公主……”
低声呢喃着，顾战青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那一瞬，他几乎笑出声。
思量半晌，顾战青才看向下人。
“安置个人，去镇北将军府探探底，确认一下消息是不是真的。另外，你去一趟靖安侯府，给我爹传个话，我要见他。”
“是，奴才这就去办。”
“快去吧，尤其是镇北将军府的事，一定要给我打探清楚了。要是消息准确，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公子，公子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办妥。”
下人应声，随即退了下去。
一直到人都没影了，顾战青都没把目光收回来。
如果，他碰上的真是六公主，那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
顾战骁再厉害，也就找了个身份低微的佟婳，终究上不得台面。如果他能把六公主拿下，在亲事上，他就压了顾战骁一头，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顾战青想着，心里不禁有些欢喜。
以至于寂岚昕身边跟着的人是佟婳，她们从苏清雅手里买下房子，明显就是个局……
这些事，他也都顾不上了。
……
玉翠琼楼。
锦城一家上等的经营头面的铺子，佟婳、寂岚昕、傅芙蓉三个人从饕餮楼吃了东西，就来了这边。
说好了要买些头面首饰，好好逛逛的，自然不能错过这里。
一进来，佟婳就看见了个熟人。
冯霄。
永昌伯夫人的娘家弟弟。
佟婳只见过冯霄一次，不过，因为当初佟婉想要嫁给冯霄的关系，对于这个人，佟婳的印象很深。
是以只看了一眼，佟婳就认出来了。
比起之间见时，冯霄整个人都似乎更消瘦了些，他的身上带着一股萧瑟感。
坐在铺子临窗的地方，他正在看簪子。
金的、银的、玉的……
样式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就是不论什么材质样式的簪子，上面都带着一朵玉兰花。
“各位小姐，想看点什么？”
小伙计见佟婳她们来，一身贵气，忙迎上来。
这动静，也惊动了冯霄。
冯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佟婳，他放下簪子，轻轻起身，“佟小姐，”打完了招呼，他才恍然瞧见了寂岚昕。
一直在京中做官，常在宫中行走，冯霄自然是见过寂岚昕的。
忙上前两步，到寂岚昕身前。
“六……小姐……”
“嗯。”
寂岚昕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佟婳轻声开口，“冯大人也来看首饰？喜欢玉兰样式？”
“看看，”冯霄微微垂眸，“我家夫人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玉兰花，快到她的忌日了，我想挑支她喜欢的，到时候也好一起送给她。只是，一时不知道选什么样的好。”
“如此高花白于雪，年年偏是斗风开。”
佟婳瞟了瞟攀上的簪子。
“玉兰纯粹高洁，想来冯夫人的性子也是如此。如此纯粹的人，纯粹的感情，想来也不需要太多外物的衬托。只要是冯大人喜欢的，夫人大约都喜欢。”
冯霄眼里多了一抹亮色，“多谢佟小姐解惑。”
“客气了。”
佟婳也没多打扰，她和寂岚昕、傅芙蓉，很快就上楼了。
在楼梯上，佟婳瞧见冯霄拿了一支玉簪，付了银子，离开了玉翠琼楼。
他是笑着走的。
那一瞬，佟婳心里不免感慨。
有些人看感情，这两个字比纸还薄，可有些人看感情，却重于一切，甚至可以超越生死。冯霄是个重情的人，的确是个好男人。
佟婉人不行，可她当初的眼光倒是挺不错的。
可惜，她配不上冯霄。
现在佟婉没了，冯霄倒也省的被惦记，落了个干净。
“想什么呢？”
见佟婳顿住脚步，一直不走，寂岚昕推了推她。
佟婳笑着嘀咕，“我就是觉得，冯大人这个人还不错，他的夫人虽然红颜薄命，离世的早，可这一世能遇此一人，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就别感慨了，小心你家顾将军听到你夸别的男人，心里不舒坦。”
“他又听不到。”
佟婳回应寂岚昕，底气十足。
可话才一说完，佟婳就见顾战骁进了玉翠琼楼。
顾战骁身后，还跟着顾战云、顾战亭、海听澜，四个人气场十足，一进来，仿佛整个一楼都变得狭窄了不少。
顾战骁快步到他身边，长臂一伸，他就把佟婳揽在了怀里。
“遇见冯霄是不枉此生，那遇见老子呢？嗯？”
嗯？
最后的尾音直往上翘。
短短一个字，里面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寂岚昕、傅芙蓉瞧着，努力抿着唇憋着笑，往一旁退了退。这酸酸甜甜的爱情，攻击力太强，看热闹只适合远观，保持安全距离。
佟婳：“？？？”
顾战骁是长了顺风耳吗？他怎么来的这么快，还听的清清楚楚？
她就是随便感慨一句。
虽然很真心，但也真的很随便，没有其他意思。
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