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
呢喃着这两个字,佟婳看着佟肃年,一下就笑了。
“我娘来自京城,出身大户人家,自小落难,被人当成了药引子,后来因为有身孕逃了出来,一路辗转,到了锦城。你听人安排接近她,以养外室为名帮助她。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想用我娘做条件,你也配?”
佟婳的话说的很慢很慢,语气里尽是嘲弄。
佟肃年脸色不禁一僵。
他的确知道的不多,他之所以敢拿这事出来说,做为筹码,不过是赌佟婳知道的更少。
可现在看来,佟婳并非一无所知。
她查过吗?
佟肃年看着佟婳,有些摸不准她的底。
佟肃年没有再开口,而这于佟婳而言,已然是答案了,她不需要佟肃年再开口说什么,“带着佟韬回去吧。”
“婳婳,我……”
“顾将军,安排人送他们出去。”
“好。”
顾战骁应声,随即挥挥手,即刻有影卫出来。
佟肃年被影卫抓着,心里慌张,“婳婳,你娘是个心善的人,你也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你帮了韬儿一次,你再帮他一次好不好,就当我求你。婳婳,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佟婳没回应,她进了花厅,看了佟韬一眼。
佟韬也正好看向她。
歪着头,佟韬傻乎乎,咧着嘴冲佟婳笑,他伸着手把手里的茶盏递给佟婳。
“喝……喝……”
稚气的孩子声,仿佛还比不上家里三个小崽子心智成熟。
佟婳伸手,将茶盏接过来。
接茶盏的时候,佟婳也顺势摸了摸佟韬的手腕,为他诊了脉。和她预料的一样,佟韬身上有伤,但是并不严重,他之所以神志失常,是受刺激太过的缘故。
佟婳很快就把手收回来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影卫。
“送他出去吧。”
“姐……姐姐,不走,不走……”
佟韬被影卫拉扯着,小声呢喃,他手指一戳一戳的,有些委屈。
佟婳冲他笑笑,没有说什么。
佟韬和佟肃年很快就被影卫带出去了,花厅也安静了下来。顾战骁快步到佟婳身边,牵着她坐下。
“给佟韬诊脉了?没办法?”
“有。”
对上顾战骁的眸子,佟婳也没瞒着他。
“情况不是太严重,他之所以这样,是如若的死,和佟婉的欺骗,一时间让他承受不住而已。用些药,辅以心理疏导,好好调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好起来。”
“不打算帮忙?”
“傻一点没什么不好的,给他些时间,顺其自然就挺好。”
强行治愈,清醒了只会更痛苦。
佟婳的心思,顾战骁理解,他也赞同,“你说的对,这样倒也挺好,正好,也能躲过寂无殇的追杀折磨,算是福气了。”
“佟韬不算好人,可他对如若有愧,对佟婉用心,寂无殇也不是善类,可他对如若,也的确有几分真情。这是笔烂账不好算,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嗯,”顾战骁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缠,他转而又问,“你娘呢?她的事,要不要再查查?”
“只怕不好查。”
佟婳看着顾战骁,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刚刚说的,是我猜到的,大约也是佟肃年能查到的全部了。”
褚易来自京城褚家,和她娘是旧识,这就说明,她娘必是从京城而来。而褚易的病,决定了她娘药引子的身份。佟肃年不止一次的说过,她娘出身不俗,生来高贵,这一点从气质举止来看,大约没错。但是,佟肃年能查到的,应该也就只有这些了。
想再细查,并不容易。
一来,她娘会被当成药引子,是自小落难。
这个小有多小,佟婳也不确定,但单从她这年岁往上倒腾着算,也大约得有二三十年的跨度。
二三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淹没太多东西了,从何查起?
二来,她娘来锦城之前,的确是从京城出逃的,这次出逃,应该有褚易的手笔。但是,她娘本身应该不是京城人。
毕竟,京城那片地,是藏不住事的。
若是京城哪家丢了孩子,凭着褚易的才智能力,一定能查到些端倪。就算不是真的,他也可以做一个身份,为她娘寻一个靠山,而不是让她娘逃来锦城。
退一步说,就算当初褚易太小,帮不了他娘,但之后,她从佟家逃开时,褚易若有线索,也一定可以帮她。
褚易没有。
这就说明,褚易也不清楚。
三来,佟肃年多重利的一个人啊,他既然能察觉到她娘出身不俗,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佟肃年曾任提点刑狱使,专管刑狱之事,虽说不是走南闯北,但也从不囿于锦城这方寸之间。佟肃年接手过那么多关于孩子的案件,知晓她娘的遭遇,他肯定也进行过针对性的调查。不然,她不会到七八岁,才被带进佟家,当佟婉的药引子。
那个时间,应该是佟肃年放弃调查的时间。
佟肃年什么都没查到。
这些都决定了,他们去查,也不会太顺利。
看着顾战骁,佟婳依偎着他笑笑,“现在,有你、有孩子,对我而言就挺好了。若是有缘,我终会与他们相遇,送我娘回家。若是无缘……”
声音顿了顿,佟婳舒了一口气。
“那就先做好眼前事,过好眼前的日子,这就挺好。”
“好。”
佟婳想的通透,顾战骁也就安心了。
伸手搂着她,顾战骁没再多言。
这时候,海听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哎呀,抱……抱,人家也要抱抱,小蓉蓉,抱嘛抱嘛,嗯……快点……”
腻腻歪歪的声音,恨不能让人掉一层的鸡皮疙瘩。
顾战骁和佟婳看向花厅外,就见海听澜和傅芙蓉走过来,傅芙蓉一如往常,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可海听澜就跟粘人的小孩子似的,搂抱着傅芙蓉的胳膊直晃悠,开口的时候扭扭捏捏、甜甜腻腻的,恨不能齁死人。
死死的盯着海听澜,佟婳嘴角直抽。
“这玩意中邪了?”
顾战骁勾唇,“大约是碰上佟韬了,悟到了撒娇的真谛。”
“撒娇?还真谛?”
“嗯。”
顾战骁搂着佟婳,倾身到她耳畔,笑着低喃。
“要想撒娇撒的好,脑子必须特别少,装疯卖傻说好话,就不可能拿不下。瞧海听澜现在,脑子不就挺少的,效果不就挺好的?”
佟婳:“???”
好像……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