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那些活人他们都死了？”
孙之芮瞳孔一张，终于停下了对脚下那团肉的折磨，她双手颤抖，唯一没有遮挡的双目中爆发出悲哀的恨意。
在这里死掉当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明明她一周前还是在安全宜居的现代繁华都市里，美食，娱乐……
这一周却天翻地覆，完全没有旅居的舒适和惬意，弱小的人类陷在最黑暗最封闭的地方，每分每秒都为外界的危险胆战心惊，饿着肚子都不敢出去觅食。
现在死亡终于明确降临了……
“咯咯……”咬着牙沉默下来的孙之芮身形有些摇晃，她恍惚扫了一眼桌上的筹码。
那些亮晶晶的漂亮小东西在昏暗下闪烁着诡谲的光，透过粉色的迷雾投进眼睛里，未知的事物快速而不可逆地侵占大脑深处……
“不行……不行……”感觉到危机降临，孙之芮敲了敲头，强迫自己冷静些，她缓缓把踩着斗篷人脖子的脚挪开，僵硬着声线询问，
“死了几个？还有活着的吗？”
“咳咳！不知道……我不知道死了几个人，只知道有两个被换了筹码……”
“哪两个？告诉我。”
“咳咳……”斗篷人咳嗽着，似乎在整理措辞，却忽然挺起上半身，他张嘴狠狠咬住了孙之芮的小腿，随后被剧痛下的孙之芮一脚踩回在地上！
“啊咳咳！”
还没等孙之芮将其大卸八块，斗篷玩家兴奋而有些癫狂的语句已经从脚底下传来：“哈哈哈！给我治疗！你已经中毒了，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治疗！先让我活下来！”
“哦。”孙之芮厌烦地踩了一脚插在斗篷玩家大腿上的匕首末端，将整段生锈发顿的刀刃通通送进人类的血肉中。
“啊啊啊！”惨叫声和如牛般的喘气声登时再度响起。
孙之芮缓了缓脚上的疼痛，她咬牙，语气阴恻恻的：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割断你的声带，砍断你的四肢，然后刨开你的腹腔，用铁钩把肠子翻出来给那些鬼翻花绳！”
“我说到做到！”
脚下的喘息声更重了，哪怕听不真切，也能感受到喘息者的愤怒和激动，但数秒后，斗篷玩家还是恨声道：
“一个让鬼去抓别人的男的，还有一个穿蓬裙的女的，他们两个被换……嗷！”
话未说完，斗篷玩家一声哀嚎，孙之芮死死踩着他的伤口往下碾，全然不顾自己因为使力不断往外泵血的伤口。
好友被换了筹码……被开膛破肚！
这个家伙凭什么还好好的！
孙之芮踩了两脚，终于冷静些，她继续询问：“谁换的？”
估计是那只皮毛大鬼吧，毕竟是它抓的人……无尽的挫败绝望缓缓从孙之芮心底泛起来，不料脚下却好一阵震颤，传来沉闷的笑声。
“哈哈哈！你问我是谁换的？那个人刚刚不就在你面前吗？我被鬼抓着都看见了！你还和颜悦色的！哈哈哈！”
在她面前……孙之芮身躯僵了一瞬，阿列克和……是那个和她对着摇骰子的荷官！
“好了，你也问完了，杀了我吧，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斗篷玩家笑够了，话语平静下来，似乎是认了命，只求速死，可孙之芮现在却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别急，别急……会让你死的。”
女人急促地呼吸着，捉起了铁钩，眉眼令人胆寒。
她死死踩着脚下的“肉条”，凭感觉向下划拉，直到脚下人类的惨叫渐渐停止，变成了呛血和血涌的声响，才收回脚，撕扯了一条拖到地上的桌布，慢悠悠把自己的伤口包住。
紧接着，孙之芮拖出这个喉咙不断流血，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家伙。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也不想管自己身上这点变化，只是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把他拖到了旁边的赌桌。
因为情绪大起大落而变得嘶哑的嗓音甚至不需要故意吊起嗓子，在周围的环境下已经显得足够可怕。
女人盯着荷官，缓缓张口：“兑换筹码……”
没有询问缘由，蛙脸面具的荷官微微一笑，向她摊开了手掌。
数秒后，孙之芮近乎麻木地捧着十五枚金筹码，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厚重的桌布将她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女人步履蹒跚地离开，扎进了浅粉色的雾气中。
如果有东西离得近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嘴里的嘟囔：
“你凭什么用她换筹码？你也要死，你会和我赌的……我要你赌，我要你的命……”
周围荷官的视线落在臃肿的背影上，目送她离开，不约而同微笑。
……
昏暗下的各色灯光不断交织，并不尖锐的亮光在视线中转换，也着实让人眼睛疼。
丝丝缕缕没有散开的雾气绕着一张麻将桌，上面四四方方坐着四只非人的东西。
“嗒嗒……”一些轻巧的撞击声响起。
“碰。胡了。”
林阙没有什么兴奋的情绪，他丢下手里的麻将，摇摇头站起身来，没收赌注。
高压学习赌具作弊的技巧，学不好就面临生命危险，他真的很难兴奋起来。
这么点时间已经换到第6种赌具学了，林阙只感觉自己要学吐了。
至于那些赌注……那都是作弊出老千得来的……虽然不心虚，但林阙要这个赌注又没用，而且也不是自己真赌赢了。
“你一定出千……啊！”
鬼怪话未说完，林阙轻车熟路拧下了它的脑袋，这次这只鬼没多少血，脑袋掉落在地，也只是炸开了一地脑花。
“唉——怎么总想着开口赌一把对面会心虚呢？”林阙叹着气，实在不解。
鬼基本上也不会心虚啊，怎么这么多鬼都要来质疑他一下？
“这是因为您比较像那些活东西……那位祭主以及您身上的气息，都只有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能感知到……”
皮毛大鬼微笑，在林阙堪称暴虐地弄死那么多鬼后，它终于给林阙解释了，
“它们赌的不是您心虚……而是在赌您是那些活东西，不敢拿它们的赌注，还会让它们赚一笔筹码。”
“好吧。”林阙无所谓地站起来，心里却为自己好歹还像个人感到有些高兴。
既然高兴了，林阙就彻底不打算拿筹码了，对他来说没用还重，影响心情。
桌上的筹码大部分都是鬼怪的一部分组织，还有一些特殊的器物，比如杯盏，绣鞋，铜镜一类……蕴含的力量也算不上强。
盯着那些筹码，阿列克忽然开口：“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