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的后果是被抓到后的事,如果他打不过,说不定厉炅还会捞他,可反驳厉炅现在就会死。
林阙决定丢掉自己的道德。
虽然他对鬼怪也没有什么道德。
“你现在可以去学了,邻居,马上你就要和这个地方赌了,记得把赌注想好。”
厉炅催促道,阴沉的脸上似乎有些不耐,但在林阙转身离开前,厉炅又叫住了他,“算了,赌注你不用想,我来想。”
也许情绪刺激不大是因为参与度不高的原因,可以试着调整参与度。
“这个……厉哥,这个要不还是我来吧?”林阙小心翼翼,棕褐色的空洞眼睛透出几分晦暗,他并不知道厉炅会下什么注……
只要厉炅来决定赌注,林阙可以预见自己一定会成为赌注。
谁会想当赌注啊?
并不想当赌注的林阙硬着头皮,努力扯出一个腼腆讨好的笑容:“厉哥,您看着就好,怎么敢劳您费这个心,我自己可以……”
他自己可以?厉炅想了想,最后认为如果林阙决定赌注,自己在看见赌局的时候,或许会有一些开盲盒的乐趣,如果不满意,大不了到时候他再调整赌注,问题不大。
于是红眼睛的鬼怪盯着林阙空洞的眼睛看了几秒,点了点头。
林阙松了口气,终于退回到阿列克的位置,开始询问起赌具的用法。
浅粉色的雾气仍然充斥着周围的一切,昏暗的颜色各异的灯光交替闪烁,带着一种奢靡混乱的氛围,一张张镶嵌黄金宝石的赌桌和扭曲的人脸在其中若隐若现,漆黑的桌布成为周围最暗的色彩……
当厉炅靠近,赌徒们嘈杂的声响音量总是会轻轻降低些,当他离开时又恢复原状。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厉炅的气息有点吓鬼。
但毕竟厉炅身上的气息赌徒们并不熟悉,这座会场对赌桌上的一切存在又是出了名的一视同仁,所以在厉炅仅仅只是路过,没有明确表露出不满恶意的情况下,也很少会有直接吓到噤声的赌徒。
皮毛大鬼保持着微笑,紧紧跟着厉炅,全黑的眼睛不断旋转,扫视周围,也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
长得像“q”的惨白双头大鬼则苦着脸,头颅一下一下撞击地面,发出沉闷有节奏的撞击声,它恨不得立刻离厉炅越远越好,但偏偏给厉炅带路去住所的是它……
厉炅可以四处玩一遍,高兴了再去住所,它却不能在厉炅四处跑时离开,除非它想死。
周围赌徒们下注的喧闹钻入惨白双头大鬼的意识,勾缠它的欲望,让它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觑一觑周围的赌桌。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触碰赌具的可怜赌徒感到难以遏制的渴望。
好想……好想去玩一把。
我就去一次,不会被他发现的……
他发现了也不一定立刻会杀了我……惨白双头大鬼干瘪空洞的喉咙里传出“咕嘟咕嘟”的吞咽声,对那些赌局分外眼馋。
它扫视周围,厉炅对司空见惯的景象兴趣缺缺,正一步一步往前踱,暗红的衣袍在雾气包裹下也十分明显。
皮毛大鬼只顾着笑,林阙和阿列克在探讨赌具的用法还有出老千的技巧,没有东西注意这边。
“咚!”
犹豫再三的头颅重重锤下,随后雾气中中心对称的剪影不动了。
不过数秒,大鬼的身影已然消失。
“咦?”林阙注意到了,但他瞅了瞅厉炅,厉炅没反应。
那看来是不管,林阙心安理得地继续拿着阿列克的赌具练习。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报出名字后,阿列克对他的态度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虽然阿列克说话偶尔有些前后矛盾,可能是在试探什么,但也掩盖不住他对林阙180度大转弯的态度。
现在阿列克对着林阙说话都是温声细语,一口一个您,态度恭敬的不得了。
“您这个手势如果这样,就可以刚好堵住向骰盅里窥探的视线……”
阿列克将伪装成荷官时的所有工具都捧给林阙不说,他讲解的还都非常细致。
苦心孤诣为自己洲谋划的阿列克并不怀疑林阙可能不是零号,只以为是“零号”这个同化源不谙世事,没有接触过赌具。
毕竟——那件装备的反应做不了假,林阙和厉炅肯定都是同化源,而林阙又是这种友善的态度,他不是零号谁是?
在建议之余,阿列克快速用余光扫了一眼林阙和厉炅,感到愤恨。
同化源!维洲可从来没见过什么有意识的同化源,秦洲藏得挺深啊,一藏藏两个!
一边牵头火种计划,公布洲际联合抵御阴面灾情的提案,一边把能带来利益的同化源捂的死死的!
阿列克对林阙面带微笑,心里却咬牙切齿,愤恨的嘟囔:不带鹰洲和其他家伙就算了,怎么连维洲也不带?友邦都是骗人的!
“卡啦啦——”骰盅里的金骰子四下摇晃,随后止顿。
林阙学了一会儿出老千的技术,最后觉得还是太容易被发现了,他只好凭借同化源比其他鬼怪要高出一大截的感知,努力去分辨不同的骰子点数带来的感觉。
不过十来分钟,林阙就把各种点数组合带来的直觉差异弄清楚了,担心自己遗忘,他多练了几遍。
嘈杂的赌徒押注声中,带着好奇的骰子滚动声一遍一遍钻入耳朵,这里的骰子很神奇,大概是为了防止作弊,不论最终是几点,滚动的声音似乎都一模一样,以至于林阙只能靠直觉。
“您要不要试试这个?”阿列克忽然递给林阙一个小型机器,“我从另一个荷官身上赌来的,简易版老虎机,这里有很多鬼玩。”
“老虎机?”林阙接过那个小小的雕塑状事物,刚想举起来细细打量,余光却看见了大片大片的青蛙剪影。
林阙动作一顿,抬头时才发现周围围着的所有赌桌上的荷官,都已经变成了或褐色或惨绿,甚至还有五彩斑斓的青蛙面,这些荷官身上的衣服也不尽相同。
只一眼,林阙甚至从青蛙群里看见了黑丝包臀裙的箭毒蛙脸荷官。
不过青蛙多寡不关林阙的事,除非厉炅忽然想吃青蛙汤,他继续摆弄手里的赌具。
站在林阙身侧的阿列克神情却有几分几不可察的不自然,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腰间,抬眼望向一大片“青蛙”群中。
昏暗下,旁人无法猜测他的视线落在了哪张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