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两个字再次刺痛了叶灵川的心，他苦涩地笑起来：“这件事，恐怕并不是我说的算的吧。”

“什么意思？”萧蒻尘不解地问。

“即使我说存在过又怎样呢，又有谁能证明？”

见她沉默，昨晚的痛苦与屈辱终于按捺不住涌上心头：“说啊，谁能证明？你口中那段假惺惺的家人时光，到底有谁能证明啊！”

“我来证明，不行么。”

萧蒻尘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然而她的话音刚落，电话却被挂断了。

她落寞地放下手机，果然叶灵川对她的想法已经不在乎了。

“你说什么？”电话那一端的叶灵川焦躁地喊道，“我没有听到，你再说一次，喂！”

“对不起先生，”空姐走到他身边委婉地说，“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了，请您关掉手机。”

“你走开。”他烦躁地再次拨通了齐斯雨的电话，然而却没有信号。

“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空姐再次说了一遍。

叶灵川愣愣地看着她，失落地垂下了手。他到底在做什么呢，到底在不甘心什么呢。萧蒻尘已经给过他无数次答案了，已经无数次嫌恶地让他离开了，对于他的伤害她从未后悔过，对于抛弃他她从未皱过一次眉头，这一次的答案，又怎么可能不一样。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将手机关掉，向空姐道了歉，把手机好好收在了口袋里，转眼望向窗外。

“没关系的，谢谢您的合作。”空姐的脸刷的红了，心想今天能见到这么漂亮的人真的很幸运，却没有留意到窗户中映出的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的深深的绝望。

萧蒻尘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的，只记得一路上都浑浑噩噩，比昨晚喝醉酒后的头脑还要不清醒。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曾经的血月酒吧门口了。

果然身体的记忆，是比头脑要可靠许多的么。她想，即使她闭着眼睛，也一定能够走到这个地方吧。

她在门口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安静地望着天空。雪已经停了，天空恢复了晴朗，有淡淡的阳光落下来，而那些雪中的故事，就像叶灵川说的那样，会像终究会融化的雪一样，恰如一场梦境，恰如一场幻觉，总有一天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吧。

终于，他还是离开了。

但愿这次，他们不会再相遇了。

这是她最真心的希望，却也是她最违心的想法。

她就这样坐在那里，从午后坐到黄昏。几个小时内，她看到无数飞机从天空掠过，每看到一次，她的心就会难过一次。她不知道叶灵川在哪一架飞机上，所以她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会就此错过。

这样想想，虽然告别了无数次，但她还没有这样微笑着目送着他离开过。可惜，他再也无法看到了。

飞机线的混迹渐渐模糊掉，消失在闪着微弱光芒的黄昏中。

一切的故事开始的时候，孤身一人的时候，她的记忆里就只有这片黄昏，这是这个世界上让她唯一感到温暖和幸福的东西。而在一切都结束的现在，她看到了同样美丽的黄昏，却没有办法感觉到一点幸福。

因为那个给予了她温暖和幸福的人，已然消失在了这片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