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聪！出来看电视吧！”

林婉攸脱下女强人的套装，换上居家休闲服，站在儿子的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一盒唱片，小心敲着门。

事业上的强悍女人，在儿子面前弱小无比，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她只能用自己的坚持来试着打动：“马上电视上就播出杨安的新节目，妈妈和你一起看好不好？”

“就是你们年轻人都崇拜的杨安，老主持户外综艺节目的那个，很高很帅很搞笑的。”

“妈妈前几天去中京参加他的发布会，还找他要了一盒亲笔签名的唱片，是专门送给你的，你开一下门好不好？”

“下个月是你生日，妈妈给你买一辆atv，你出来一下怎么样？”

嗡！

门被拉开了！

偶像无所谓，签名唱片也无所谓，atv全地形车才是少年梦寐以求的大玩具。

“要雅马哈猛禽700r！”

“可以，你先陪我看两个小时的电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说话了。”

林婉攸爱怜地看着儿子，健壮，帅气，似乎缺乏管教，眼中有些桀骜，她这些年太忽视他了，她鼻头微酸，情绪有点不对。

看在atv的份上，阿聪下楼，坐在母亲旁边，看着超大电视屏，这个一年都难得开一回的装饰用品，阿聪觉得好不适应，挪动屁股，稍稍距离母亲远一点。

央视纪录片频道，阿聪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什么年代了，还看央视节目！

“阿聪，给你！”

林婉攸递过来一个香梨，进口水果，香甜可口，这是儿子曾经最喜欢吃的东西。

“妈，三年前我就不爱吃这个，连荷嫂都知道我不喜欢吃梨子！”阿聪推手打掉，有点不耐烦。

林婉攸非常尴尬，她眼光扫到后方偷偷站着的荷嫂，老嫂子正在做手势，她看明白了，阿聪爱吃车厘子，她这个母亲做的太不称职了，青春叛逆期的儿子三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似乎完全不知道，太可怕了！

终于让儿子接受自己奉送的水果，林婉攸感觉好了一点。

一段哀伤的钢琴曲前奏出现，电视上进入正剧，是铅笔印记的线团手绘画，新颖的形式让阿聪也忍不住关注两眼。

一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儿出现在镜头中，他睡觉，吃饭，上学，乘车，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有一天他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他的生活完全发生了变化，吃饭，上厕所，行走，他都很难做到自己完成，他走在街上，所有人都是异样的眼光。

终于，镜头全黑，节目的名字出现在屏幕正中央《变形计》，杨安出品！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bgm中唱着，听起来，应该是荣菲菲在吟唱：“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

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

重温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

……”

深市标志性的地王大楼出现在镜头中，一所占地宽广，环境优美，设施豪华，师资力量超级雄厚的贵族学校出现在大家的实现中。

阿聪嘀咕一句：“竟然比我读的学校还好！”

林婉攸心里一动，想到霍金军的背景，颇有些欣慰。

她这些天托人打听到了，录完节目后霍金军已经重新回到学校，而且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不再主动做过去那些恶事，霍闲林也推掉了不少公开的酒宴饭局，每天下班回家陪着老婆孩子，听说整个霍氏家族议论纷纷，金字辈的几个小子也被严加管教，霍家家风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林婉攸认为，这一切应该都是杨安这档节目起了作用。

电视中，纨绔的霍金军在学校里欺男霸女，打架斗殴，他的一头洗剪吹长发在阿聪看来是无比幼稚，嗤道：“这撮紫毛，看起来就是lo逼！一身瘦麻杆，还他吗装帅！”

相比之下，阿聪身高1米8，体重160斤，身材匀称健壮，这也是他最爱atv，玩极限运动获得的唯一好处。

林婉攸轻声说道：“可他家有钱，比我们家还有钱！”

阿聪嘀咕两句后不说话了，少年就服两种人，比他更有钱的有钱人，以及代表力量的大哥。

可是霍金军有钱又怎么样？观众们只看到他祸害了学校，毁灭了家里的一切，他和只看到后背的父亲推攮大骂，当着面和母亲爆粗口，打骂家里的佣人，他对导演镜头恨恨说：“他们根本就不爱我，我就是让他们痛苦！我割脉，我想死，我死了他们才能记住我！”

令人震惊的言论！

同样也是让人心碎的言论！

bgm中的荣菲菲唱到副歌部分，那种浓浓的哀伤感觉突然一下就占据了观众们的内心：“……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不还手，不放手，

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

为何爱判处众生顾忌，挣不脱，逃不过，

眉头解不开的结，命中解不开的劫，是你，

啊……失去你，

啊……失去你”

三分钟时间，在哀伤的音乐中，循序渐进的故事讲述，观众们见到了一个不可一世，可以说只比人渣好一点的叛逆少年霍金军，还有伤心欲绝的父母，以及无数被他伤害的无辜者。

这就是《变形计》里的第一个男主人公，几乎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阿聪暗骂一句：“操！比老子还过份！”

林婉攸也是惊疑，这一段比她看过的部分要详细多，太可怕了，这样的孩子放在任何一个地方，恐怕都是没人能管教的祸害！

全国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看的这一幕，也全都惊呆了，绝大多数人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顽劣的少年，看他家条件那么好，他竟然还割脉自杀？他为什么会产生那么极端的想法？

霍金军的故事刚刚开始，冯睿又出现了，冯睿一家人是光明正大出现在镜头中的，冯刚也不介意导演拍摄自己的工作环境，以及家庭环境。

如果说霍金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那么冯睿就是来自天堂的天使。

这时候悲伤的bgm换成欢快的歌曲，这次换成了一个男声，应该是杨安亲自在唱歌：“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via-via，

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沸腾着的，不安着的，你要去哪，via-via，

谜一样的，沉默着的，故事你真的在听吗

……”

各种优质的属性全部都能在冯睿身上看到，听话，乖巧，聪明，好学，勤奋，懂礼貌，他几乎是青少年的表率模版，是全天下所有家长最喜欢的类型，可是他的内心却与外表完全不一样，人们只看到他的外表，没人懂他的心！

在杨安的吟唱中，冯睿展示了他几乎全能的一面。

“……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

“我知道父母是对的，但我不知道哪里错了……”冯睿对着镜头说着，他迷茫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很可怜。

一个本该不用考虑这些复杂社会问题的单纯孩子，因为早熟的心理，在身体未成熟的年龄段碰到了解决不了的困惑，他承担了不该他承担的巨大压力，这就是可怜的原因。

“……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

……”

分镜头中，两个男主人公全都是迷茫的表情，他们看着天空，他们伸出双手，他们多想有人来解救他们，告诉他们怎么做！

两人背景截然不同，却完全相同的结局，让观众们深深地思考起来。

这是两个极端，太差，太好，没想到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

而且双方各自的父母并不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双方都想进行抢救，但不知从何做起，孩子们也迷茫，没人知道在这个敏感时刻，最好的处理仿佛是什么，可是就这么放任不管？霍金军一定会进监牢大狱，而冯睿一定会得抑郁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观众们开始思索，该怎么样才能改变这两个家庭的困惑？

这个时候，变形计正片终于来了，导演组将两个孩子带到了江徐的朗子村进行改造，孩子们的每一个变化都被观众们看在眼里，几乎每时每刻，大家都在思考，究竟是他们的父母错了，还是社会环境错了，还是他们这些观众们的三观和理解力错了！

一个半小时的纪录片，中间只有两次广告，30分钟正片后播放一次，五分钟休息时间。

阿聪和林婉攸一直在看，看的很入神。

林婉攸面前的纸巾已经堆成小山了，阿聪也是唏嘘感慨了好几次，他破天荒地问妈妈，农村真的这么苦？他们就吃这个？霍金军还打杨安？女导演都哭了，我靠这是假的吧？

林婉攸一直在解释：“全部都是真的，每一个镜头都是真的，这就是真实的变形计……”

……

ps：那英《默》，朴树《平凡之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