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芋揉揉头发,不想再强迫自己去想这些事,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把瓷瓶重新放进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想着熄灯上床。
刚站起身来,便听到窗棂被敲击的声音——
“笃、笃、笃”
苏芋一惊:“谁!”
“苏姑娘,是我。”清冷又温润的声音响起。
苏芋倏地睁大眼睛,叶宴礼?!
快步走到窗前,拔开插稍,推开窗户,便见到一身白衣的叶宴礼站在窗外,恍惚间似与那日重叠。
“叶公子,怎会前来。”苏芋喃喃,好不容易快要平复下的心又开始咚咚作响。
“要出去走走吗?”叶宴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问道。
“现在?”苏芋有些惊讶,却很快答应,重新关好窗户,快速穿了件厚的衣服,想了想又从橱子里翻了件厚的披风。
再打开窗户的时候,叶宴礼站在苏家屋后的那棵石榴树下,上面的雪还未化掉。
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叶宴礼走过来,把手里拿着的腰牌放到窗台上,苏芋看到上面写着一个“令”字。
“先放这儿,免得担心。”对上苏芋不解的眼神,叶宴礼解释道。
“走吧。”苏芋笑笑,“不过我得从这儿走,开门声音太大了。”
叶宴礼点点头,苏芋踩到凳子上便翻了出去,落下时差点歪倒,叶宴礼忙伸手扶住她,待她站稳便缩回手。
“多谢。”
叶宴礼默不作声的跟在苏芋身后,直到走到村口的树底下,苏芋才转身停步。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叶宴礼表情有瞬间的怔愣,苏芋不知怎的就觉得有点好笑,“叶公子,不如你先说。”
叶宴礼轻咳一声,开口道:“今晚你同苏兄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苏芋失声道,脑子里仿佛被掷下一颗炸弹,砰的一整个炸开来,全是完了完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听的!真的!”叶宴礼忙解释,一向淡然的男子说话竟有些磕巴。
“太晚了,出城的路晚上不好走,我担心有危险想着在后面护送一程,非礼勿听我还是知道的,只是,苏兄的声音太…”
叶宴礼话没有说完,但苏芋明白他想说的。
“兄长的声音太大了,夜深人静的,听不到就怪了。”苏芋闭了闭眼,低头无奈扶额,不过这种剖白心迹被人听到还真是尴尬呀。
“苏姑娘,吾心悦你。”叶宴礼的声音响起。
又一颗炸弹落下来,惊的苏芋抬头,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叶公子,我与兄长之间的谈话并不知你会听到,也从未想要做什么,你不必如此。”
叶宴礼看着她,眼睛中墨色沉沉,似是那能拉人沉迷的漩涡,漪连层层,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愫,令苏芋不觉沉沦。
叶宴礼笑笑,声音中是不能被忽视的温柔:“苏姑娘,我是真的心悦你。”
“可是,为什么?”
“如苏姑娘所说,初见时,我只是来店里用餐的陌生食客,让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碗鸡汤米线,好奇怎会有如此美味的吃食,后来在沂安县被人暗算受伤,下意识的选择了苏姑娘的铺子也是令我没有想到,明明去县衙才是最佳选择。”
叶宴礼顿了顿,继续道:“养伤的时日,苏姑娘每次来送餐食时,都会觉得很是欣喜,初时我以为是自己的口腹之欲在作怪,直到那次在小麦山相遇,是有任务在身的,可巧碰到你有危险,便让属下去追杀逃犯,后来我想,若是换一个人我会去救吗,大概率可能会让属下去,因为任务绝不会放弃,也是那次你处于危险之中,让我觉得你与我心里有所不同。”叶宴礼嘴角带了一丝苦涩。
“在离开后的一段时日,时常会想起你,但我知自己可能会给不了你安定的生活,也没想去打扰你,直到西北战事起,沙场刀剑无眼,没空去琢磨这些儿女情长,但班师回朝路过沂安时,却在街上一眼看到你,于是这心便彻底乱了,所以那日不顾大雪也要前来,只想见你一面。”
“回西北交换战俘那日,我心神不宁,当看到突厥杀手将你挟持,担忧与杀意到了顶峰,直到从他刀下救下你,我才感到后怕,生怕晚一步便从此就真见不到你了,这份感情来的突然,可我却很是欢喜,今日借着公事来沂安,在大街上走着,想会不会遇到你。”
叶宴礼温柔的注视着苏芋,“没想到真的遇到了,也没想到苏姑娘似也有意。”
苏芋的脸倏地就红了,“不是,你别说!谁有意了!”
“是我有意,是我心悦苏姑娘。”
这是叶宴礼今晚说的第三遍心悦了。
他这一生除了分析汇报战事时还从未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也从未对哪个姑娘有意过,今晚意外听到苏芋的心迹后,他第一时间所想的就是也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本以为会很难开口,可当她站他面前时这些话便很自然的说出来了。
“叶公子,我们并不合适。”沉默许久,苏芋艰难的开口道。
“苏姑娘是说家世吗?”叶宴礼轻笑道。
“对。”
“我家只有我与兄长,兄长会尊重我的所有意愿,所以并不用担心门第悬殊,何况苏姑娘白手起家并不比我差什么。”
叶宴礼语气极为认真,甚至有些严肃:“而且叶家人绝不会三妻四妾,我说这些都是真的,要圣上赐婚也可以,当然我并不是在逼迫苏姑娘,只是想让苏姑娘给叶某一个机会。”
苏芋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好奇问道:“若今晚你没有听到我与哥哥的对话,还会来找我说这些吗?”
“会的。”叶宴礼脸也一下就红了,幸好夜黑看不出来,“今日街上遇到后,我原本想着以后可以多制造几次偶遇,等你对我印象再好点时与你表明心意的。”
苏芋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竟觉得现在的叶宴礼有些可爱,也很真诚:“叶公子,当真是磊落的很。”
叶宴礼看向她的目光柔情似水,眼底是蕴藏不住的浓重的情意,“苏姑娘可否给我一个与你在一起的机会。”
苏芋看着他的眼睛,须臾,莞尔一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