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停顿了一下,告诉李捕头,这些人显然和八方镖局有关系。正因为如此,这群人也不敢公然得罪官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对方如果敢对自己不利,然后逃之夭夭,官府自然可以去找镖局要人。如果对方真是密使,他不当众亮明身份,对我们而言,也只有益处,没有坏处。”李都头对这点却是大惑不解。
太守认为钱庄和盐行仗着人多势众,又有朝廷大官撑腰,一向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做了许多欺压百姓的恶事。这些事情,汝州全城人都很清楚。
太守也向上司和朝廷禀告过,请求派得力之人来解决。可他的请求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太守明白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把自己的上书扣押了。
如今密使既然杀了盐行掌柜,肯定是知道了盐行的胡作非为,这才出手惩治。那么对于钱庄的恶行,密使肯定也已经很清楚,这才过来惩治。
密使见到自己这个太守,必然会责怪自己治理地方不力。如果在大众广庭之下,密使接见自己,岂不要让自己这个太守颜面尽失?这有损朝廷的形象。这样一来,密使的相貌很快就会传遍汝州。密使想微服私访,就很难做到了。如果单独召见,这些问题自然就不存在。
李都头这才恍然大悟,连称太守高明。太守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了下去。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良辰面前。
李都头对良辰说道:“姑娘,这位就是汝州太守刘大人。”
良辰朝太守拱手施礼,说道:“密使麾下随从良辰,见过刘大人。”
刘太守打量了一下良辰,见她长着张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微微含笑,犹如盛开的牡丹。虽然穿着普通女子的服装,气质却不输大家闺秀。身背一柄宝剑,更增添了几分英俊潇洒。
刘太守暗想到底是钦密使身边的人物,一个随从女子都如此气度不凡。他不敢怠慢,急忙拱手回礼道:“姑娘是密使身边之人,卑职不敢当姑娘如此大礼。请姑娘禀告密使,汝州太守刘和求见。”
良辰微微一笑,说道:“刘大人,不必客气,请随我来。”说完,良辰转身当先而行。
刘太守和李都头跟着良辰,进了钱庄大院。两人一进大门,就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只见此人相貌虽然平平无奇,身材也不十分高大,却处处透露出一股凛然正气,双目炯炯有神,手执一把三尺来长的折扇,气宇轩昂地站立在眼前。
这人身边则是两个和良辰一样秀丽无比的姑娘,只是两人脸色冷若冰霜,恰似冬天里的寒梅,美艳而孤傲。她们同样身背宝剑,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年轻男子身边。
良辰上前,对飞云说道:“大哥,汝州太守和都头求见!”飞云点了点头,让良辰站到一边。
刘太守当即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如州太守刘和率麾下都头李前见过钦差大人!”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跪拜参见。可是毕竟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御赐金牌,自然不敢贸然下跪。
飞云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大人客气了。二妹,请出皇上的御赐金牌,让刘大人验看。”
良辰应承一声,从怀里掏出金牌,先亮出“代天巡视”一面,接着又亮出“先斩后奏”一面。太守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当即跪地大礼拜见,李都头也跟着跪地磕头。
刘太守山呼道:“汝州太守刘和拜见密使大人,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飞云上前一步,把太守扶了起来,说道:“太守大人请起,我有话要问你。”
刘太守谢过了飞云,和李都头这才站了起来,说道:“密使大人有什么吩咐,卑职必定全力以赴。”
飞云冷冷地问道:“汝州的盐行和钱庄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你身为汝州太守,应该不会一点也不知情吧?”
刘太守顿时脸色大变,慌忙答道:“回禀密使,卑职知道。其实不只是盐行和钱庄横行霸道,还有一个排帮也同样如此。卑职也想惩治他们,但是由于他们的势力极大,如果只靠衙门的力量,实在无法处置他们。卑职曾经向京城禀告过,请求派兵前来,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飞云纳闷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守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守只是表示怀疑这些帮派背后,肯定有朝廷重臣在暗中支持。飞云暗想这倒有可能,汝州离洛阳如此近,这些势力和京城大官勾结,自然是很容易的事。
飞云猜得没有错,钱庄背后的支持者就是武三思。钱庄一直以来都把敲诈勒索到的钱财大多孝敬给了武三思,以换取武三思在朝中的照顾。盐行则是通过太平公主的关系,才得到经营买卖食盐的特权。有这两位的撑腰,钱庄和盐行自然横行无忌。
可是最近京城发生巨变,武则天突然收回了武三思和太平公主的一些权力。钱庄和盐行觉得危机很快来临,各自准备应对之策。杜飞鹰因此加紧了对百姓的掠夺,想尽快搜刮到更多的钱财,然后用这些钱财去贿赂和收买其他朝廷大臣。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先是遇到了林枫,又招惹上了飞云。
盐行毕竟和官府来往密切,对朝廷内部情况非常清楚。黄掌柜准备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古董,打算用这些攀附上了现在的太子李旦。可惜他费尽心机收集的宝贝,全数被兰儿毁坏。
黄掌柜听说太子也很好色,所以又挑选出不少相貌美艳的女子,准备进献。他看到兰儿的绝世容貌后,觉得如果把兰儿献给太子,自己肯定能保住继续经营盐业。
飞云想到这里,对刘太守说道:“如果是这样,也不能全怪你。不过现在盐行和钱庄为首的人,都已被我们除掉。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你把他们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钱财,归还给百姓的。剩余的钱财,应该全部没收上交朝廷。你们可不能趁机中饱私囊,贪赃枉法。日后应该爱护百姓,为民做主。否则的话,结局如何,你应该猜想得到。”
刘太守连称不敢,发誓效忠朝廷,造福于民,并说道:“卑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密使大人能相助。”
飞云问道:“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刘太守急忙答道:“盐行和钱庄被密使铲除,自然是大快人心之举。但还有一个排帮依然存在,如果没有了盐行和钱庄的制衡,我怕他们会趁机扩大势力。可以衙门的实力,恐怕难以做到。因此想请密使带着我们去一趟排帮,彻底铲除为祸汝州的这帮人!”
飞云还没回话,良辰却抢先问道:“这排帮是干什么的?有多少人,有几个高手?”
太守转而对李都头说道:“李都头,排帮情况,你比较熟悉,请你详细禀告密使大人,如何?”
李都头当即应道:“属下遵命。”李都头随即告诉飞云,排帮是霸占了汝河运输的帮会,大概有两三百个人。这排帮的总堂在汝州城郊的汝河岸边,专门欺负两岸的渔民。排帮里面,大概有六七个武功高强的人。”
飞云听完,又问了问排帮其他情况,然后对太守说道:“我看这样,你们这两天先把钱庄和盐行的善后处理妥当。我们会去打探一些消息,想好对策后,我们到衙门和你们会合,然后再去排帮。你看如何?”
太守见飞云答应,顿时大喜过望。对飞云的叮嘱,刘太守和李都头不敢违逆,一口应承。
飞云交代完毕,当即和天香、良辰、美景出了钱庄,太守和李都头隔了一会才出来。飞云四人来到林枫和邓丹等面前,说道:“诸位,这里的事情我已经详细告诉了太守大人。此处善后之事,就交给官府处理,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诸位以为如何?”
林枫等人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兰儿却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林大哥,这个恶贼可不能放过!”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正是钱庄的少庄主杜存。
林枫知道就是这个杜存意图染指兰儿,才导致张安惨死,兰儿自然不肯放过他。
林枫见兰儿满脸悲愤,连忙扶她坐下,说道:“兰儿,先不要激动。”接着对飞云说道:“大哥,这个杜存是害死兰儿父亲的罪魁祸首,祸害过不少良家女子。小弟刚才也问过这些姑娘,她们都是被这个恶贼最近几天强行抢来的。已经有几个姑娘因为被他玷污,含恨自尽。能否让我手刃这个恶贼,替被他害死的人一个交代?”
飞云有些犹豫,毕竟他刚才已经答应了太守,把这些人交给官府发落。虽然他也想把这样的恶徒立即诛杀,可总觉有些不妥。
正在此时,刘太守走了过来,听到林枫的话,便对飞云说道:“林少侠,卑职以为此人作恶多端,理应就地正法!”
刘太守毕竟为官多年,一看情形,就知道飞云有些为难。他既然知道飞云的身份,自然不想让飞云难做。
飞云听完,心想这人倒是很会做人,和南阳的王太守有些相似。他朝太守点了点头,以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