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也顾不得皇帝的威仪,飞快的往外边跑,一众太监宫女在后边拼命的追,拼命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那个身影。
“小米!小米!”
朱彪急切的呼唤了几声。
小米飞快的来到了他的身边,低着头,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也是累的不轻。
“发生了什么事?”
朱标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肃杀,这可把小米吓坏了。
“曹国公病重,太上皇后娘娘已经去曹国公府了,太上皇正在宫外游玩,已经派人去找了……”
朱标的脚步微微一顿,眼神闪烁了几下,他现在只记得李文忠是病死的,但是具体的时间却忘了,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历史学家,这么长时间的遗忘,能想得起来才怪。
“吕复去了吗!?”
朱标的脚步不停,还是有如刚才那般急切,只不过速度却降低了一些,身后的宫女太监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慌张。
小米点了点头,“回万岁爷的话,吕太医早早的就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朱标松了口气,思索片刻,又开口说道,“给新平总督李景隆下旨,让他火速回京!坐蒸汽船回来,越快越好!”
这李景隆可是李文忠的继承人,这个时候他必须回来,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也要给这个面子,否则的话难免会让自家人心寒。
苟宝在一旁灵巧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飞速的写了几个字,“陛下,奴婢去了……”
朱标点了点头,苟宝就飞快的跑向了偏殿,于彦就在那里,他是朱标的传旨官。
奉天殿门口,火龙驹早早的就到了,旁边还站着曹军门,他现在是朱标的贴身保镖,这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会通知他,朱标这么着急,他自然知道提前备马。
朱标快走两步,翻身上马,重重的一夹马腹,火龙驹长嘶一声,一双铁蹄人立而起!朝曹国公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自家老娘是什么人物,朱标自然是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如此慌张,估计李文忠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这位可是妥妥的朱家亲支近派,之前都是姓朱的,只是在朱元璋称帝以后,才改回了李姓。
火龙驹跑得飞快,在宫中的青石甬道上留下了一串清脆的回音。
与此同时。
应天城中。
脾气暴躁的朱大爷,正在街边的小摊吃馄饨,拿着小木勺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这馄饨馅料十足,味道鲜甜,汤里还加了一些虾皮胡椒粉,桌子上还放着一大碗油泼辣子。
这些东西都是朱元璋的最爱,吸溜一声,一个薄皮大馅的馄饨就被他吸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开口说道,“我说店家,你这生意怎么样?吃馄饨的人多吗?”
那摊主也是笑呵呵的搭话,“好啊,老人家,现在的生意可比之前好做多,永乐爷疼咱商人,虽然收税,但却把我们商人当成自家百姓,没看不起我们,还没有任何刁难。”
朱元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总感觉这家伙话里有话,但是又想不到生气的点,所以只能恶狠狠的又吃了一大口馄饨。
那摊主还以为是老人家饿极了,从锅里又舀了一勺,勺里估计能有三五个,快步走过来,添在朱元璋的碗里,“老人家慢慢吃,这算小的送的,您常来捧场……”
朱元璋笑了笑,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碗里的馄饨仿佛又鲜甜了几分。
“那多不好意思,还能让你赔钱是咋的……”
那摊主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赔钱,不赔钱,怎么能赔钱呢,现在天下四海都是咱们大明的,小鱼小虾便宜的紧,放上几个根本就不打紧的,再加上的胡椒,之前那可是妥妥的稀罕物,现在都臭了大街了,谁家还没有个三斗两斗的,不碍事,不碍事……”
朱元璋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用受了潮的胡椒给朝廷大臣当俸禄发,朝廷大臣发了俸禄之后,还得自己去大街上卖胡椒,那景象真的是天下第一奇观。
又看了看繁华至极的应天大街,老人家不觉哑然失笑,喝了一口鲜甜的汤,心中暗道,自己当时荒唐,咋那么抠呢?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八个字放在皇帝身上也管用,如果大明朝到现在一成不变,估计朱元璋还会以为自己那是个好主意,可不会有现在的反思。
一大碗馄饨迅速的见了底,朱元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又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浑身上下都热乎,不由得精神抖擞。
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龙钱,哗啦一声扔在桌子上,“店家,钱放桌子上了,不用找了……”
朱元璋说罢抖了抖自己破旧的布衣,昂首挺胸的站起身来,这可是他老人家少有的大方,大方完之后,自然是心情好。
那摊主也笑呵呵的收起龙钱,随即还有点不放心,从怀里掏出吹了一口放在耳边,听着那熟悉的鸣叫之声,顿时是松了一口气。
“哪来的乡下人,还装上大方了………”
摇了摇头,收起了那个破碗,从腰间拿起一块粗布,擦了擦桌子,等着下一个客人。
朱元璋走在长街之上,看着一片祥和的应天,心中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前几天这应天还是四处狼烟?一群百姓发疯似的拿着长刀追赶希伯来人,见着就杀,比前元末年的时候还要疯狂。
可是杀光之后,百姓们又纷纷回到了之前的平和,甚至比以前更加随和,官差捕快们仿佛都没事干了。
随手从旁边拿起了一串冰糖葫芦,拍了一下卖糖葫芦大汉的脑袋,扬长而去。
厚实的冰糖葫芦,粘的朱元璋老牙生疼,不仅暗骂一句,“一群废柴,这糖葫芦弄的还是这么难吃……”
就在这个时候,一对宫里的快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他的贴身太监梅友雕,只见一身布衣跳下马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朱元璋身旁,轻声嘀咕了几句。
朱元璋顿时面色大变,也不溜达了,飞身坐在战马之上,重重的一拉缰绳,战马吃疼,在应天大街中央的跑马道上飞奔而起。
正好路过那馄饨摊,那摊主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喃喃了几声,便不再说什么。
战马之上的朱元璋,脸色难看至极,前些天李文忠的病还没有大碍,怎么今天就忽然弥留了?
难道是有人给自家人下毒?
这念头一起,朱元璋的脸上顿时杀机四溢,他老人家最注重的就是亲人,李文忠从小跟到他身旁,又是自己的骨肉至亲,这让他怎么能不心疼?
重重的抽了一下马屁股,战马跑得愈加的快!
“保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