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赵宛舒挑眉,“这不已经是最大的笑话了吗?”
赵氏主母丢了亲儿子,不想着认回去,反倒是利益至上,更看重假子,如何不搞笑?
刘嬷嬷咬牙,“赵姑娘想如何?”
“您方才不是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赵释帆杀人害命,他可敢来见见我二伯?作为既得利益者,他是不是该有些表示?”赵宛舒说道。
刘嬷嬷皱眉,她突然明白了赵宛舒的意思,“您是想让少爷来道歉?”
“难道不该吗?”
刘嬷嬷咬了咬牙,“我,我会去跟少爷说这件事的。”
她知道赵宛舒这是给赵二湖出气。
顿了顿,她看向赵二湖,态度也好了许多,她知道要想赵宛舒不计较,赵二湖的态度很重要,如果他肯轻轻揭过,那就容不得旁人置喙了。
她放缓了声音,“二爷,夫人也是想念您的。只是,夫人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您,还有我们整个杭氏的兴衰。夫人下嫁赵氏,本就是为了我们杭氏牺牲,如今眼看着有成果了,哪里能撒手?那不是置娘家于不顾吗?”
“再说了,夫人便是愿意把您接回去,您是有继承权,可是给了您位置,您怕是都无法支撑起这担子吧?但是没了人替夫人分忧解难的,以后夫人得多辛苦啊!您是个孝顺孩子,定然能懂夫人的难处的是吧?”
“所以,夫人想来想去,是希望您当个富贵闲人!就是盼着您平安喜乐,快快活活的,这些麻烦事儿自有夫人安排开了!也算是弥补了您!”
刘嬷嬷但凡想好好说话的时候,也不是不能说出好听的话语来的。
她初始也只是看不上赵二湖,才会那个态度。
赵二湖听着有些动容,“我娘,我亲娘,她,她当真是那么想的?”
“当然。奴婢离开前,夫人就是拉着奴婢这么哭的。她说她对不起您,但也不能不顾族人家族,所以不能两全,还盼着您原谅她!”刘嬷嬷说着,还感性地抹了抹眼角。
赵宛舒听着,不由暗暗嗤笑,因为发出的声音,还惹得众人瞅了她一眼。
她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说啊!”
只是,她这一打岔,刘嬷嬷却不好再说了。
赵宛舒咳嗽了声,清清嗓子,觑了眼皮糙肉厚的刘嬷嬷,“你这不是人话说得也挺好的吗?怎么前头就是张嘴就吐狗言呢!”
“咳咳!”
这回笑场的变成了萧承煜。
他也学着赵宛舒,很淡定地摆了摆手,“嗓子眼有点痒,不碍事。”
又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刘嬷嬷脸色涨红,她算是听出来了,他们就是拿她当猴耍!
她是主母的颜面,他们看不起她,其实也就是看不起赵氏主母!
赵宛舒单手握拳,抵住鼻尖,笑了笑,“看来前头是我们误会了你家主子啊!看到对方那么心疼我二伯,我们也是放心了的。”
“既然如此,两人不能相见,不能母子相聚,那就更不能亏待了我二伯了是不是?总不能回头叫人晓得了,说你家主子厚此薄彼是不是?”
“那这就给一个铺子一个宅院未免太小气了吧?”
赵二湖连忙道,“不用不用,我,我不能在娘跟前尽孝已然是我的不是,哪里敢要东西……”
“二伯,你这话就不对了。”赵宛舒截断他的话,“这是你娘对你我疼爱,都说长者赐,不敢辞。您这推脱,才是真的让你亲娘觉得与你生疏了。”
“再说了,前头刘嬷嬷不是说了吗?你不给你亲娘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尽孝了吗?只要您不出现,怕是整个杭氏都得感激您呢!你啊,就是最大的功臣!”
“是不是啊?刘嬷嬷?”
她转向刘嬷嬷。
刘嬷嬷铁青着来脸,僵硬道,“……是。”
赵宛舒知道如何让赵二湖这样的人接受好意,这般说反倒是让赵二湖不好推拒了。
“真的吗?”赵二湖迷迷糊糊的挠了挠头。
最后,赵宛舒朝着刘嬷嬷笑,“那我二伯就等着你们赵家的诚意了。”
她不但要赵释帆低下高贵的头颅致歉,她还得让赵家膈应,给出伤筋动骨的财物来!
刘嬷嬷来的时候是趾高气昂的,走的时候却是灰溜溜的。
她去了镇上寻赵释帆。
而赵三河却是很恼怒的,他叫人关上了门,不解地看向赵宛舒,“阿宛,这赵家摆明看不起你二伯,你为何还要让你二伯接受他们的东西?咱家再如何,也不需要这种怜悯!而且,落到赵家眼里,指不定更加看轻你二伯!”
几人已经从赵二湖房间出来,都在正厅落座,赵宛舒正在舒舒服服地喝桑枝倒来的茶水。
刚才一番唇枪舌剑,让她颇为口干。
“爹爹,你以为不要钱,就是有风骨?赵氏就会高看二伯一眼吗?”赵宛舒轻轻扬眉,“您这啊,不过穷大方!”
她也不顾赵三河难看的脸色,继续道,“实话说吧,赵氏奢豪,他们看不起二伯,那并不会因为不要钱就看得起,也不会因为二伯要了钱,而更加轻视。”
“因为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庄户。你没注意到吗?当时刘嬷嬷看到二伯时的眼神是怎样的?”
“是惊讶,鄙夷还有嫌弃。她是赵氏主母的贴身心腹,她的态度就是对方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何必再打肿脸充胖子呢?”赵宛舒吹凉茶水,慢慢吞吞道,“倒不如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些!穷还讲究这些风骨是没有意义的。”
“而且,二伯不收钱,他们才会更加不安心。指不定还会更生事,因为觉得二伯心里存着怨,会坏了他们的大事,到时候二伯才是真的危险!”
“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收了钱,你好我好大家好,也算是彼此达成联盟,好歹能过些松快日子!”
赵三河难以置信,“不至于吧?你二伯可是她亲儿子……”
萧承煜接话道,“阿宛说得没错。叔叔,利益动人心!”
“而人心,从来是最经不起考验的。”赵宛舒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