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百风是贺露提雅历史中最出名的刺客,她的最后一场刺杀用波澜壮阔的方式让自己退出了历史舞台。可百风绝非第一位刺客,在她之前,暗杀政见不同的贵族以及局部战场的刺杀就早已当政者的惯用手段。
而真正能担得起刺客鼻祖的,只有黑鸦。同时,它也是一个早已被人遗忘的称号。
若非影和百风私交甚好,他恐怕也无从得知这个存在于贺露提雅初期的刺客组织。黑鸦之于贺露提雅历史只能算灵光乍现,它甚至没能在后世传记中留下太多笔墨,但他们却是百风口中最纯正的刺客。
百风很少如此评价“同行”,她甚至还说与黑鸦相比而言,连她都只能算业余刺客。
这倒是很好理解。
百风最初只是一届剑客,她的剑术独步天下,只是后来处于政治方面、战局等多方面的考量,亨利一族才恳请她组建敌后的暗杀部队。在黑鸦消失至百风手下刺客公会萌芽之间,刺客这个职业处于一片空白。
即便如此,百风出色的暗杀能力对当政者来说也只是堪堪达到了黑鸦的效果,这足以从侧面彰显黑鸦的强大之处。
百风强在她的剑技,而是黑鸦,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杀手,他们精通所有暗杀技巧,更恐怖的是,相传黑鸦的刺客最擅长的是无声无息的暗杀之术,他们的目标在遭到击杀前,绝不可能觉察到黑鸦的到来。
而这些刺客退出历史舞台的原因只有一个。
黑鸦的刺客,皆来自提奥法兰一族,暗杀之术是他们的独创的技艺,而他们便是凭借这样的能力,在第一次魔潮战争中大放异彩,在战功上与亨利一族旗鼓相当。至少在初代国王阿兹特瑞斯在位期间,他们的地位与亨利一族持平,是联盟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亨利一族擅调兵遣将,在战争中主导正面战场,而提奥法兰则活跃于暗处,两者相辅相成的时期,才是贺露提雅最昌盛的时代。
“小子,你有什么感觉”影沉声问道。
四人行走于王宫的回廊,周围静得只能听见他们自己的脚步声,打斗声不知何时消失了,放眼望去只有一地尸体,王国军的、仆人的,却很少见到几个刺客。往坏处想,他们已经解决掉了所有的护卫,普通的刺客不是他和林秋的对手,但暗杀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护卫实在绰绰有余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黑鸦的出现不由让他想到了已故的百风,她对这些鼻祖级刺客们的评价还历历在目,对百风的了解与认同无形间化为了压力。
“什么都没有。”林秋环视四周确认道。
这种处境下,一片死寂才是最反常的。
他在出门前还时不时能听到混乱的声响,可此时此刻却连风声与虫鸣都听不清了。深海的回答让他更为凝重短暂的交手期间,她也未能觉察到对方的气息,林秋能够及时挡下那一刀完全是出于心眼那近乎变态的感知力,而这种感知力最多也只能让他在遇袭时提前做出反应。
想要事先侦测到对方的方位,是不可能的。
你之前的敌人,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活过来的尸体。
深海如此解释。
“是么”影挑了挑眉,他想要轻松一点,冷汗却不由自主地渗了出来。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这种级别的敌人了,而他此刻的状况明显与林秋有所不同:“自迈出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压迫感无处不在。
屋檐上、树丛、转角,对方似乎无处不在。他勉强忍住了拔剑挥砍一通的躁动感。
反倒是林秋对他进行了安慰:“我已经想出了完全的对策。”
“我正讨论有关你的对策”
现在四人的队伍构成是林秋走在最前方,没什么战斗力的理查德与女仆并排走在中央,在背对他们,走在队伍末尾。林秋将这个阵型称为360°无死角防御阵型,在这种情况下,影已经懒得计较这怪异的名字了。
不过这个阵型在他看来具有一定的道理。
当黑鸦的刺客从前方攻来时,林秋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反之亦然,背后的死角则全权交给他来处理,除了倒退着走路看起来比较蠢之外,他们的防御面基本覆盖了到了全部方位。
即便如此,紧张感从未消退过。
“你太紧张了。”林秋故作轻松地说道,在心眼的状态下,他每迈出一步,周围的一切都无法逃脱他的审视,同时他也在心中不断模拟着应对的招式“我的剑比他更快,无论他从哪里冒出来,都无法逃脱像刚才一般的结局。”
尤其是屋檐上、树丛、转角这种事故多发地带,他更是格外谨慎。
他和影的思路难得保持了同调,当他们面对仿佛无处不在,又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时,感知力覆盖的地方都如出一辙。
“也罢,除非他能从”
影勉强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的一句玩笑似乎解答了这种不安的源头,以及那种无处不在压迫感的源头了。
林秋所谓360°无死角防御阵型唯一无法覆盖的地方,便是地下。
几乎同一时间,他隐约感觉到了脚下土壤的震动,在理查德走过之时,他脚下的石板裂开一条缝隙,裂隙中陡然伸出一只人手,他手中的短刀凌厉地剔向理查德脚筋。影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宽刃巨剑猛力剁向地面。
小刀被剑刃阻隔在外,鲜红的血液顺着他剁裂的地面喷涌而出,那只手无力向一侧垂下。
然而在影刚松了口气的情况下,原本顺势垂向地面的手臂突然诡异地一转,整只胳膊在眨眼之间完成了180°的宣传,刀尖径直剔向影的脚趾。影双目一凝,赶忙向后退了一步,刀尖划空之时,他却听到了低沉而诡异的声音。
“一个。”
影右脚一痛,失去了重心的身体无力地倒向一旁,他将手中的巨剑一转,才堪堪撑住了即将倒下的身子。
对方并未恋战,挑断他的右脚脚筋候,从后面裂口深处的手臂立刻缩了回去,只留下一些一地血水。
片刻后,一切重归寂静。
危机感却变得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