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凯莉，你没事吧？”

短暂的震惊后，黑烟男询问自己的搭档。他的搭档很少像现在这么狼狈过，面具支离破碎，光滑的脸颊上坐落着一道细细的伤口，显然是被长枪波及到的结果。随着面具脱落而下，瀑布般的酒红色的秀发垂落而下。

凯莉摸了摸有些胃痛的脸颊，黑色手套上立刻沾上了不少红色的液体。

得以喘息的莱恩没有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也顾不得撞坏时钟的风险，朝赞恩的方向滚去。

“我没事。”凯莉回应道。

在战斗中负伤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她只是惊讶于那个公主的护卫竟能成功突破搭档的防线，对她发起了突袭。

黑烟的半个身体化为烟雾状，躲过了莱恩如同车轮般的撞击。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赞恩停住莱恩将他扶起来之后，才挠了挠头，道歉道。身为公主的护卫，他当然知道脸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有谁让维罗妮卡公主破了相，他一定会挺着长枪追他几条街还不带休息的。

他的确不是故意的。

虽然这几天他的战斗力暴涨了不少，但这种疯涨也带来了不可避免的弊端——粗糙。没有经过时间的积淀以及长时间的反复练习，他也只能大致控制那杆骑士枪的方向。天地良心，他可没有阴险到瞄着女孩子的脸进攻的程度！

凯莉-霍格的面貌却远远出乎了他和莱恩的意料。

他们本以为面具之下会是一个头发凌乱目露凶光的疯女人，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面孔，她的眼睛大得有些出奇，就像人偶师雕琢出的美丽人偶一般，惊艳的同时又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她的眼神有些漠然，被骑士枪附带的刻痕力划伤脸后，她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没皱过一下。

也许是眼睛比例的问题，两人觉得凯莉望向他们的眼神有些空洞。而她的声音又变了一个模样，空灵的嗓音在时钟间回荡起来：“你们还真是不死心啊，明明晕过去不久没事了么？”

能够自如操纵声音的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音调。即使在秘密部门，听过凯莉-霍格本来声音的人也没几个——黑烟男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也立刻明白了凯莉的意图。毕竟，她刚才已经用最不擅长的方式努力过了。

努力失败，肩负了奥顿大人命令的他们再也不得有任何放水的行为。

“很遗憾，莱恩店长。”

话音未落，凯莉已经来到了两人的面前，被血液浸湿的黑色手套轻轻触碰在了莱恩的胸甲上，留下了殷红的手掌印记。

“钟刻。”

“当——”

盔甲扭曲的声音很快被钟摆整齐的响声淹没了，莱恩的身子却并没有因为惯性被冲击力击飞而出，在钟声鸣响下，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将禁锢在了原地，前后夹击的力道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夹扁一般。

盔甲的防御，根本无法匹敌凯莉能力。

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几乎嵌进了他的盔甲之内，见势不妙的赞恩还未来得及援助莱恩，就猛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两道黑烟死死勒住。

是方才他袭击凯莉时造成的缺口！

他能看见黑烟正源源不断地钻入缺口，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他们身后。

“我已经说过了吧，你们是没有机会的。”黑烟男的半截身子诡异地飘到了两人面前：“往常凯莉一直以辅助我主攻为主，不过那些增幅效果果然还是用在自己身上更加得心应手一些——我搭档的攻击性，要比你们想象中恐怖多了！”

而在二层得天独厚的环境之下，她能力唯一不足的威力也得到了弥补。

“现在，她的能力已经没有缺陷了。”

他

很高兴自己的搭档能想清楚这么一点，就个人情感而言，他并不希望放过任何一个对手。之前也只是看在凯莉的面子上，才没直接把那个披萨店的老板给解决掉。

“赞恩。”

莱恩刚从窒息的边缘解脱出来，马上又陷入了被活生生挤扁的处境。但在这危急关头，他依然按耐不住自己的内心——“我恋爱了。”

……

“噗——”

“不要把唾沫星子喷在我的面具上，恶心死了！”黑烟男趁赞恩动弹不得，一记勾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虽然听到莱恩突然的“告白”时，他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

莱恩趁热打铁地说道：“凯莉-霍格小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事实上他起身看见凯莉面具下的容颜时，心脏便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种感觉曾经也出现过——当年那位骑士大姐姐为了救他，把“魔核”封印进他心脏的时候，也产生过相当的感觉。那时他才五岁，骑士大姐姐笑容可掬地告诉面红耳赤的他，那是刻印封印之后的正常现象。

直到他后来听了一节刻印理论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刻印被封印进体内之后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反应，如果有不良反应，那么多半说明刻印和人体发生了排斥现象。而出现排斥现象只有一个下场——所有内脏被在刻印的影响下迅速衰竭。

这么多年过去了，莱恩觉得自己还能活奔乱跳，说明刻印并没有排斥他的。

而再后来，一位长者告诉他。

那是恋爱的感觉。

当他听到长者的人生经验时，已经过了十几年，那位帮助他的骑士大姐姐早就没了音信，甚至连对方具体的样子他都有些记不清了。所以莱恩决定，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管对象是谁，他要死缠烂打到底！

莱恩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凯莉刚一松手，他反而像打了鸡血一般，把盔甲脱了下来扔到一边——这大家伙太碍事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活了？

黑烟男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妙——看莱恩那亢奋的样子，搞不好他说的都是真的。

“莱恩，是时候使用B计划了！”见同伴“挣脱”了凯莉的控制，赞恩喜出望外。B计划，是林秋在战前告诉他们反败为胜的方法，虽然他并没有听明白林秋到底再说些什么，但现在看来，显然莱恩明白了。

要不然他为什么能突然激发出了自己的潜能？

只见他在上衣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

“哼哼，只要莱恩念出了这张纸上的内容，你们就彻底完蛋了！”赞恩的脸上露出了必胜的笑容。

凯莉瞳孔一缩，音波将莱恩推开几步，而她也趁对方重心不稳的时候，一把夺过了那张『反败为胜』的纸条。

“可恶！”

“你们的速度太慢了！”黑烟男默契地接过凯莉递给他的纸。

他曾经的确听人说过，帝都研究员的那些人已经研制出了能将一次性的刻印能力封在卷宗内的技术——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如果提尔-赛琉斯通过这种隐秘的技术将他的能力封印在这张纸上，并交给两人当作护身符使用，他们也就的确有了反败为胜的可能。

黑烟男看到了最终的胜利，他将纸摊开，并贴在了赞恩脑门上——“不知道如果提尔-赛琉斯知道你们是被他的能力解决掉的，会做何表情？”

“你看。”

凯莉指了指黑烟男手中的纸。

她不得不打断对方激情澎湃的“演讲”。

——『披萨大亨折扣券』。

纸上如是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