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您快看,这是什么?”
何家人出了村子后,何四毛从衣服底下拿出个大海碗,露出里面的糙米饭。
周氏今天没要到钱,心里很是不爽,哪里有心思看糙米饭。
她没好气地问:“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何四毛很是骄傲道:“宋家厨房!”
“你说你这傻子,你都去宋家厨房了,怎么不能把他们家的油坛子盐罐子拿出来,再不济拿瓶秋油也比拿碗糙米饭强啊。”
“奶,这可不是糙米饭!”何四毛急道:“这里面是红烧肉,我怕里面的汤汁撒出来,所以在上面盖了一层糙米饭。
奶,这里面的红烧肉可不少!
而且我去宋家厨房可不止拿了红烧肉,我还把他们没来得及炒的菜给倒地上了,锅里没有盛出来的菜也洒了灰,让他们吃不成。
就是时间不够,我本来要在他们的米饭里面也洒灰的,结果他们回来了,我就只能抱着红烧肉赶紧跑了。”
周氏闻言,原本皱巴着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我的乖孙子哟,你怎么这么聪明?
不仅把他们的红烧肉给端走了,还把他们的饭菜都给毁了,你可真厉害!”
周氏将孙子一顿夸,又对跟来的其他几个孙子孙女道:“你们几个都跟四毛学学,以后也都机灵着点儿。
别都跟个木桩子似的没一点儿反应。”
周氏看着手里的红烧肉,简直比亲人还亲。
四郎趁机道:“奶,咱把红烧肉给吃了吧,这么热的天,带回去万一坏了可就浪费了。”
周氏这会儿也饿了,闻言没过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他们一家人找了处树荫坐下,然后摘了树叶折了树枝当碗筷,便等着周氏分饭。
想着红烧肉的味道,众人都开始咽口水,为了转移注意力,周氏的大儿子何正道问:“娘,宋家不肯借钱,这可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周氏恨道:“怎么可能算了?今天是我没准备好,才被苗氏那个老婆子给问着了,下次绝不会这样。
下次我们用担架抬了你爹过来,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去推你爹这个活不长久的。
谁要敢推,我就让谁赔钱!”
“娘,还是您聪明,下次就带我爹过来。
那宋家有钱盖房有钱娶媳妇,却没钱借给我们,谁信呢!”
接下来便没人说话了,因为红烧肉已经分下来。
沈若星舍得用料,炖出来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咽下去嘴巴里满是肉香,好吃得他们舌头都要吞掉了,根本无暇开口。
他们在这里吃得满嘴油汪汪,但不远处的宋家,盖房的人吃起饭来嘴里是没滋没味的。
今天中午他们本该吃着红烧肉,然后用油汤拌饭,用酸菜炖肥肠佐餐,还有猪油炒小菜用来清口。
可惜现在只能吃着洗过之后没甚滋味的肥肠和各种坛子菜,小菜里虽放了不少猪油,可那毕竟只是小菜,没了咔咔冒肥油的红烧肉,根本就不用小菜来清口。
宋老四吃一口饭骂一口何家人,等到吃完饭,何家祖上十八代都被他骂了个遍,还没出生的下面几代也被他预支着臭骂一通。
帮着干活儿的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恨毒了何家人。
等到钱氏跟沈若星来收碗筷时,她们俩还不停地道歉,说都是自己没能看好厨房,才让何家人得逞,下次一定不会……
“还有下次?
她们要是还敢来,咱们大伙儿直接将人给轰走!”
说话的这人沈若星眼熟,是之前帮着何家人说话的那个老头。
这种人真是会慷他人之慨,宋家的钱开口就让借,事关自身利益时,几块红烧肉就要将人轰走。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也不会将剩下两碗肉给藏起来。
沈若星将碗筷收好,准备端走时再一次开口:“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厨房还留了一些肉,本来是晚上吃的,待会儿我就给炖上,下午给大伙儿加餐。”
众人都说她客气,脸上也带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会儿是没有一个人怪宋家了,毕竟宋家人已经做得无可挑剔。
相较之下,何家人简直罪大恶极!
吃完饭歇晌的功夫,有人问宋老六:“你们那银子,真花啦?”
吃饭前已经被沈若星培训过的宋老六很是自然地点头:“真的花了,我娘说家里人多,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少,真留下的话要不了多久估计就花没了。
既如此,不如置办个产业,钱能留下来不说,每月多少也有个进账。
还在正月时,大郎就去县城花五十八两买了个小铺子,现在正出租呢,每年也能得个几两银子,正好给三郎他们读书用。”
这话如果是宋老四说出来的,别人大多不会信,但从最憨厚的宋老六嘴里说出来,几乎就没人怀疑。
再加上苗老太之前当着何家人一通赌咒发誓,大伙儿都相信宋家手里是真没钱。
此时发誓赌咒的苗老太正在厨房给两个儿媳解释:“那钱确实不在我手里,我给灿灿保管了。
主要是我年纪大了,怕脑子不好使,万一把这钱藏失了手,哭都没处哭去。
既如此,还不如交由灿灿保管,她年轻记性好,钱给她放着不怕丢。
而且她手里有钱,我也不担心她昧了我的钱自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