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虎,丁俊伤情怎么样?”金叔宝一边对追兵开弓反击,一边扭过头来询问。
相对于令狐坡那边的轻松状态,此时,终晋军突袭队这里,即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又死亡三人,重伤二人,现在能战斗的,拢共也就八个人。
丁俊的腹部中了一箭,直接戳破铠甲对穿过身。
如此劲道,那只能是支弩箭。
被弩箭穿身,凶多吉少,几乎是判了死刑。
樊虎蹲在他旁边,用短刃砍断身体前后的箭头和箭尾,可是,比大姆指粗的箭杆一截,还留在身体内。
“入娘的,有高手埋伏,我们中招了,君集这次可害死大家了!”
丁俊埋怨完之后,从自己包裹中掏出一团止血绷布,递给身旁的樊虎,厉声道:
“兄弟,别管这么多,给我扎紧伤口再说!该死的,你用什么眼神看?老子死不了,你死了我都不死!”
身旁的樊虎苦笑着,他默默地用短刃将外套铠甲,在皮层缝隙处划开,接着用绷布包扎他的伤口,沉声道:
“我只是好奇,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说话这么大声,要不是箭伤是真的,我还以为你装的呢!”
“你个混蛋,轻一点,这点伤不算什么,等老子伤好了,一定得找贺君集,问个明白!”
三番五次点到贺君集的名,言语中带有浓烈怨气,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而此时的贺君集,正在组织剩余几个队员,在前面壕沟里放箭阻击追兵,突的打了一个喷嚏。
入娘的,自己竟成了冤大头,战场情况不妙,都来怪他这个斥候队正。
说到底,是他提供的战场情报。
可这是友军刘参军提供的呀,谁知道会是这样?!
他深感憋屈。
要不是在这种危急时刻,他正就折回去跟丁俊他们评理去了。
不过现在,敌人正拚命追击,他只好揉揉自己的鼻子,继续放箭还击。
现在,整个突袭队往后撤退,是越来越难了。
这群突厥精锐追兵,突然像不要命一般,向着他们连续不断地冲来!
“屯率哥哥,咱们快撤到后山去吧,请罗部率再组织第二突击队,从悬崖峭壁上来,前后夹攻!”
将刺客伤口抱扎好之后,樊虎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金叔宝说道。
现在情况的确危急,金叔宝腿上也中了一箭,不过是普通羽箭,并不算严重。
他削去箭杆,但三角铁矢还留在腿上,现在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可见,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所有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金叔宝小儿,本将知道你在这里,你逃不掉的,现在你投降的话,本将可以考虑让你的队员活下来!”
金叔宝刚准备撤退,就听见不远处的叫喊声。
是谁?
竟然知道自己在山上?
他眯着眼睛,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脸上瞬间露出担忧表情。
眼神一抹,厉色一闪而逝,握着金装锏的双手青筋乍现。
“屯率,我带人殿后,您受伤了走中间位置,不适合殿后!”
贺君集见状,也撤了回来。
说完之后,不管金叔宝同不同意,直接将他往身后一推,带上剩余队员,对着不远处拐角的位置连续放箭,将几个准备冲出来的突厥兵卒,给硬压了回去。
“哈哈…金叔宝小儿,你这个懦夫,见了本将就知道逃跑,听说你锏法精湛,咱们一对一比试一下?”
范托尼一边用着激将法,一边突地站了起来,手持骑弩,对着贺君集的位置,连续放箭过去。
虽然没有打中人,但压得贺君集等人,根本抬不起头来。
队员们不得不狼狈的往后缩,躲在一个拐角之中。
突厥兵卒也趁着空隙,从壕沟里冲了出来。
“快撤,现在不是比拚的时候!”
贺君集一边大叫着,一边随手换了一个箭袋。
他很清楚这个范托尼的仇恨,完全是一见面,就会死拚决斗。
一年前,金叔宝带着贺君集他们在边境巡逻,遭遇了范托尼突厥族兵的偷袭。
双方交战,结果是范托尼方败退,金叔宝杀死了他唯一的亲兄弟。
所以,这次范托尼得到情报,说金叔宝将率突袭队,从山后攀崖攻击云海山,便设计了这一套“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方案。
他这方案思路缜密,环环相扣,只要钻进来就没有出去的可能。
他要亲手宰了金叔宝,为亲兄弟报仇。
贺君集正因为了解这段恩怨,就怕金叔宝受不了对方污辱,回身跟范托尼决斗。
士可杀不可辱!
可这粘住了就脱不开身,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所以,他率先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来。
“杀回去!”
贺君集也是血性汉子,他抽出环首刀,直接冲了出去。
身后队员们连忙跟着。
金叔宝当然也只好一瘸一拐的跟上,并没有理会范托尼。
他们刚刚冲出来,突厥兵就沿着突袭队的撤退路线,追了过来。
八名突袭队伤员,则视死如归,他们抽出环首刀拦截敌人。
一阵搏杀之后,都全部阵亡。
金叔宝等人得以宝贵的喘息机会,沿着壕沟狼狈的往后逃跑。
由于范托尼的近卫屯,也加入了战场,双方力量对比,正在发生巨大改变。
敌人在壕沟上面不断的寻找机会,要命的箭矢,几乎追着突袭队的屁股打,稍不留神就会中箭。
这种情形下,后撤速度当然是大打折扣,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没有回走五十步。
后面追兵又近了。
“叔宝哥,丁俊不行了!”
樊虎冲着金叔宝大叫了一声,拖着丁俊往后又撤了几步。
丁俊、樊虎跟金叔宝,他们三个人都是过命的拜把子兄弟。
当年,金叔宝涉案发配充军,他们两个是一路跟随而来,防止路上出意外。
到达盘龙城堡之后,他们自愿留下来当兵。
现丁俊受了重伤,几度昏厥,樊虎都不愿放弃他,一直拽着他撤退。
而奄奄一息的丁俊,就躺在樊虎身旁,嘴里不断的咳淌着血。
弩箭穿透了他的肺部,他又昏厥了。
樊虎难过的别过头去。
“丁俊兄弟,你醒醒!”
金叔宝俯下前身,双手轻轻将丁俊脑袋给捧了起来,含着眼泪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