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月光下有几条彪形大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村东头方向冲了过来。
来的正是姚氏其中的三个儿子,莫老大,莫老三和莫老四,他们见姚氏迟迟没返家吃饭,就寻了过来。
“玛拉个巴子的,小土崽子,你竟敢打俺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
为首的莫老大,个头比令狐坡还高出一截,膀大腰圆,长着一对牛铃般大眼,瞅谁都是那副凶神恶煞的装逼样。
四周村民一瞧,都纷纷替令狐坡捏把汗。
虽说令狐坡平时也是吃喝嫖赌的不争气,但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后生,况且,他对村里人,平时挺和气,蛮有礼貌的。
莫家是关外来客,胡汉混血儿,关键是这家子人,都不是啥善辈,平时在村里欺男霸女。
反正不是啥好鸟,村民们都不待见。
令狐坡可不是被吓大的,面对凶神恶煞的脸嘴,他不退缩,反而迎了上去,开口呵斥:
“嗨,你嘴巴给小爷放干净点,别乱喷粪便!”
他心里明白,这种场面可不能怂,否则,就别想在村里待下去。
莫老大听罢,气得黑脸一翻,牛蹄般大小的拳头已经扬了起来,照着令狐坡的脸,不分青红皂白的砸了过去。
眼下这年头在北疆,知书达理的人是凤毛麟角,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德性,属于满嘴喷粪,野蛮难驯的类型。
所谓的北地民风彪悍,说白了就是比谁的拳头大,谁的势力强,在这个乱世中表现的极为淋漓尽致。
莫老大的拳头还没挨上令狐坡的脸,自家脸上却先疼痛起来。
只听得“嘭…”地一声闷响,他突觉脸颊上重重挨上一记铁拳。
“哎哟…”一声惨叫,莫老大脚下蹬蹬蹬退后三步,捂住火辣辣的脸颊,一脸懵懂地望着令狐坡。
这拳快如闪电,身躯未动并无架式,且势大力沉。
四周响起一阵耻笑和唏嘘声。
令狐坡前世是射箭和击剑双料冠军,从小拜师学艺,擒拿格斗等手上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莫老大那张黑脸,一下子憋成了猛张飞,瞪眼呲牙地已然暴怒。
只见他数根青筋爆浮在脑门之上,眼睛瞪的溜圆,隐隐泛着狰狞狂暴的血红色,宛若大漠血狼。
“呀呀呀…”他怒吼一声,举着双拳照着令狐坡的太阳穴扑出,来个双龙抢珠。
令狐坡一抬手照着对方来势反击。
只见他抓胳膊、提臂、扭身…
一套格斗动作下来,闪电般行云流水,熟练的好像喝凉水一样简单。
只听得“啪嗒…”一声大响,莫老大在空中被抡了一圈,然后,像个大沙包似的被重重摔在泥地上。
北方冬天的泥地,硬得像块大岩石,即便像莫老大这样的体魄,也被摔的眼前金星直冒,人仰马翻的轰然倒地,成了一只四脚朝天的赖蛤蟆。
啊?!
旁边观战的村民,都惊愕懵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们的认知中,莫老大的武力也算是十分了得,在马邑县境内,江湖上人称黑旋风。
可今天是怎么啦?
怎会毫无招架之力,让村里一个不着调的赌鬼,两下就给放翻在地。
关键是令狐坡那些招数,让在场的村民们都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呀!
看着在地上倒气儿的老大,莫老三和莫老四俩人快速的左右跃进,一边将人使劲扶起,一边聒噪,“大哥,这厮太厉害,咱们仨一起上去!”
“???”
“好,咱们兄弟仨一起做了这厮。”莫老大不加思索地哼了一句。
三人摆开阵势,围着令狐坡开始转圈。
古代格斗很讲究单挑,忌讳以多制少,否则,那就是胜之不武,有辱名节。
“住手,以三对一,算什么英雄好汉,都给我退下去。”石窑村的里正韩三站了出来,大声喝定了这场斗殴。
里正就是村长,在石窑村极具权威性。
他年近六旬倒没啥,关键他有两个儿子,分别在州郡兵营和县衙当官。
韩家在这一带,可是有权势的家族,谁了不敢惹。
见韩三出面,莫家人只好灰头土脸地往家里走去。
但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周围围观的村民,看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嘴上嘀嘀咕咕的摇头散去。
这里的边疆村民,看热闹不嫌事大,瞧上去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令狐坡对着韩三作了一个揖,“晚辈谢过里正韩大人。”
韩三用欣赏的目光瞥了令狐坡一眼,很有范儿地挥了挥道:“你也回去吧,早点歇着。”
“嗯!”令狐坡点头示意。
他进了院子关上门,转身抬头,瞧见秀娘站在院内,怔怔地望着他,一副十分害怕又百感交集的模样。
“咱惹上莫家了?”
“没事,回去继续吃饭。”他很平淡地说道。
“我吃饱了,要不…我去给你再热一下。”
“那不用,我也吃饱了,去收拾吧,天冷这肉和汤都不会坏的。”令狐坡一下子也没了食欲。
“好,你去歇着,我去收拾就行。”秀娘很温顺地回到厨房。
人一旦静下来,就感觉腰酸背痛,四肢酸胀。
令狐坡拿个木盆洗了脸和脚,在月光下简单擦洗了身子,就上炕睡了。
炕头很热,里面柴火燃得很旺。
今晚,秀娘睡得格外安稳。
在梦里,她见令狐坡每天担水劈柴,开荒种地,或上山打猎,日子过得很甜美。
……
翌日清早。
令狐坡还是先去担了水。
因为院外的坡地,需要担水浇灌,秀娘昨天是提着水缸里的水,去浇了菜地。
担完水,他用竹篓背上三只野兔,到村口王屠夫那里,卖得九十文铜钱,喜滋滋地回来。
刚到院门口,就见从院墙边闪出一人影。
二十岁上下,长得黑瘦黑瘦的,马脸小眼睛,一副流里流气模样。
定睛一看,令狐坡头脑里有记忆,这厮叫周乙,家里也是猎户,算有些钱的。
“吓人搞怪,你鬼鬼祟祟的想干啥?!”令狐坡没好气儿,怼道。
“这两天没见你出门,跟兄弟们去玩,所以,过来瞧一眼啰。”
他嘻皮笑脸地凑上来,两眼贼溜溜盯着令狐坡手上的小布袋子,“换到钱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