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升平起身,露出想不通的目光,歪着脑袋看临安侯,“不合礼制,骂得也是本宫,同临安侯你有什么关系?”
临安侯被谢升平这句话干的说不出一个字,这话野的太有道理了,竟让他一时之间翻不出反驳之言。
谢升平当即盖棺定论,“追封谢升平一事,本宫心意已决!江浙,还不赶紧代升平谢恩。”
“公主!这不合礼制!万万不可啊!”临安侯低吼,大表不满,“谢升平是女子,本朝从未有女子封侯拜相的先例!”
谢升平抓起茶盏,砸到临安侯脚边,顿时碎片四溅。
“不合礼制?那本朝还从未有过女子执掌兵权的先例呢?当初谢将军一个女子出征打仗时,满朝文武那么多男人怎么没一个人用礼制阻止,说没有女子挂帅的道理呢?”
临安侯同样震怒,直呼其名。
“李宝书,你别给我讲这些歪理,你只需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即可。我说了不可,就是不可!”
谢升平指尖点点膝头,直呼其名回去。
“周予柘!你心里最好有数,你姓什么,我姓什么!本宫只是尊你,不是以你为尊,这朝堂终究还是姓李的,不是姓周的!我家,我说的算!”
临安侯被谢升平的气焰吓得瞠目,顿时愣在原地。
谢升平扬起嗓子,盯着不中用的江浙高声呵斥:“江浙,你还不赶紧谢恩,愣着做什么?”
江浙闻言,立马提起衣摆下跪,磕头谢旨:“江浙,替家妻升平谢公主殿下。”
随后,又对着临安侯恭敬一拜,“多谢侯爷成全公主,成全升平。”
临安侯真想一脚踹上去,却不敢再惹怒公主殿下,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他深吸口气,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解决了李宝书的要给她追封,谢升平的心中才稍稍解气,她抬手拿起茶水润了润喉,随后盖棺定论。
“本宫乏了,侯爷也醉了,来人,送侯爷回府!还有,传本宫口谕,谢升平为国捐躯,西边的兵权暂由其夫婿江浙接管。”
江浙错愕望向谢升平,一个眸子写着一个字。
给我?
谢升平挑眉笑笑。
江浙顷刻顿悟,也对,他的就是谢升平的。
临安侯被两个侍卫朝外拉着,听着谢升平最后一句话,再看挤眉弄眼的二人,被气得脖红面赤。
这叫没有私情?
这叫没有私情?
他娘的,不气都不是人!
临安侯被架出了公主殿,推开两个侍卫,慢慢冷静下来。
看来,公主对他们这些大臣多有迁就,皆是因为谢升平在前线征伐,不想谢升平分心回来给她主持大局的缘故。
如今,谢升平死了,公主没有了软肋,不得不硬气起来,日后是不好对付了。
谢升平的追封已是不能更改的事实,谢升平的兵权就万万不能再交给江浙了。
江浙懂个屁的带兵,回头送给了小公主,那才是要人命!
***
殿内。
谢升平动动手指,让屋内的人都下去,而后直视江浙:“江浙,刺杀李宝书的人,你说会是他吗?”
他,指的自然是临安候。
江浙摇摇头,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细细审视着临安候的微表情。
临安候似乎只是觉得,谢升平一死,李宝书没有了倚仗,正是他揽权的大好机会,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谢升平也十分赞同江浙的想法。
临安侯的确是倚老卖老,欺辱皇帝年幼,针对李宝书执政,想要把持更多的权柄,因此与李宝书产生了诸多矛盾。
但李宝书若是真死了,他也是第一个怀疑对象,瞬间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升平走到江浙跟前,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压迫,审问他:“江浙,我还未问过,你今晚怎么会出现在宫内?”
江浙如实陈述:“是陛下跟前的小成公公到我府上,说是公主殿下临时传召我入宫,我并未深想,便跟着小成公公入了宫。小成公公担心公主久等,便提议走小路。等靠近芙蕖池时,我听到异动,过去查看,便见公主殿下落在湖中,还未反应,自己也被推了下去。”
“李宝书传召你入宫?用陛下的身边的人?”谢升平喃喃一句,目露思索:“我给你个机会,允许你重新说一次。”
江浙垂眸抿唇:“现在回想,公主传召我,岂会用陛下跟前的太监?必然是有人假借公主之名,假传口谕,引我入局一并绞杀。”
谢升平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
今夜的这场刺杀,很有可能是一石三鸟:杀李宝书为其一,污蔑江浙与李宝书的清誉为其二,以刺杀罪名铲除临安侯为其三。
若非老天保佑,让她谢升平的魂魄落入李宝书的身躯内,恐怕幕后之人的奸计就得逞了!
此等歹毒用心之人,必须抓出来。
谢升平盯着江浙看了片刻,突然问道:“江浙,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江浙:“嗯?”
谢升平认真地说:“走吧,离开京城,我给你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做官,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江浙袖中指尖骤然一蜷,眸子赫然瞪大,盯着跟前人。
“那你呢?”
“我如今是李宝书,李宝书要做什么,我自然就做什么。”谢升平深深吐了口气,慢慢悠悠地细数:“匡扶社稷,安邦定国,将那些欺辱过李宝书的人,挨个捏成渣渣。”
江浙质问:“那我呢?”
谢升平避开他的眼睛:“你本就不喜纷争,家世也不显赫,只是一个享受妻子追封殊荣的小官,帮不了我,还会让人说你我有奸情,坏了我和李宝书的名声!。”
她捏了捏指腹,故意轻笑:“想要几品官?多少俸禄?三品官年俸八千两,可够?”
“谢升平!”
江浙的怒火彻底在胸口滚开,“我等你三年,明着帮你管理家宅庶务,暗里帮你好姐妹出谋划策,还劳心费力的给你带闺女,你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我给甩了?”
谢升平被吼的一愣,难得看江浙变了脸色,抬手撑着下巴,“啧”了一声。
“我明明是为了你好,怎么还急眼了?你我洞房当晚,我便坦诚相告,娶你只为安李宝书的心、断谢家的意,我可以给你富贵荣华、官位荣耀,你不是答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