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辅佐皇上登基至今，不说是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皇上念及臣的那点苦劳，允了臣的这一点私心，让臣可以携手妻儿，弥补当年的亏欠。”薄言归毕恭毕敬的行礼。
至此，李锡还能说什么，当下搀了薄言归一把。
“皇叔不必如此。”李锡面色凝重，“朕心里有数，皇叔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天下交给朕，请皇叔放心，朕一定不会辜负皇叔所望，做个好皇帝，做个明君。”
薄言归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如此，臣就放心了。”
可以，放心的离开大周了。
瞧着薄言归离去的背影，李锡面上满是不舍之色，眼角微微泛红，掩在袖中的手，更是轻微的颤着，他总觉得薄言归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皇叔走了，这偌大的皇宫就真的冷了。”李锡低着头自言自语，“望海，朕身边没有亲人了，只剩下了你，朕……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望海赶紧行礼，“奴才会一直陪着皇上的！”
“皇叔，不要朕了！”李锡又说。
望海叹口气，“皇上，摄政王不是不要您，他只是不眷恋权势而已。”
李锡转头看着他。
“皇上，这是好事，您可以安然无恙的长大了！”望海意味深长的开口，“这宫里的孩子难将养，摄政王将您扶到了这个年岁，已经是拼了命的护您周全。在您看到的地方，他不知替您挡了多少明枪暗箭，这会……他也该回去，为自己的妻儿，遮风挡雨了！”
李锡点点头，“朕明白，朕只是舍不得啊……那是看着朕长大的人！”
一下子，放了手。
“为臣子，摄政王无半分过错，他将所有该落在您身上的血点子，全部都揽在了身上。”望海叹口气，继续说，“可他为人夫为人父却是失职啊！”
李锡想起了豆豆。
在豆豆那数年的光阴里，的确没有……
“所以，皇上该体谅摄政王，也该放他自由了。”望海低声规劝。
李锡不是个不听劝之人，他心里其实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尤其是经过了李如璧的事情。
所谓至亲，在权力面前都这样，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是以，远离权力，才有至亲。
那东西会让所有人，都成为面目狰狞的怪物……
“朕不会缠着他不放，也不会因此而记恨皇叔。”李锡淡然吐出一口气，“朕对皇叔，亦师亦友，心生感激，如果不是他，朕活不到今日，如果不是他，朕也不可能成为帝王。”
人，该知足。
也该感恩。
否则的话，与牲畜何异？
瞧着眼前的人这般如此，望海算是松了口气。
从帝王寝殿离开后，薄言归便去收拾最后的残局，长公主落罪之事，以及一些乱臣贼子的收尾工作，在离开之前，总要处理好自己的后院吧？
否则那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主上，皇上那边会放手吗？”景山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往来不是没有先例。
放下权力，就等于死路一条。
“皇上还没长大，心性尚算干净，本王替他清理了一切，他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薄言归当然很清楚，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但如果在朝堂上浸淫几年，等到野心彻底滋长，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到了那时候，再干净的心也会染上尘埃，没有一个帝王的双手是干净的……
趁着帝王心性还没完全成熟，趁着李锡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舍弃手中的权力，将一切还政于帝王，来日他再怎样，也无法秋后算账。
当然，等着大燕事了，他和燕绾未必还会掺合其中。
万里河山，山美水美，何必要眷恋朝堂？
“主上所言极是。”景山颔首，紧随薄言归身后。
外头，有夫人在，想必一切都会准备妥当。
如今就等着主上，斩断与这边的纠葛，再悄然抽身离去，便是最好的结果。
但在离开之前，燕绾约见了温容辰。
茶馆，雅间。
“这是你要的东西！”燕绾将一个锦盒取出，搁在了温容辰的跟前，“因为药材实在是珍贵，我倾尽所有也只得了三枚药丸，还望温大人能好好利用，莫要浪费。”
温容辰感激涕零，他当然知道能解奇毒的东西，必定是难得的，要不然燕绾也不会耽误这么久的时间。
“多谢王妃！”温容辰拱手揖礼。
燕绾摇摇头，“不必客气，能铲除那些腌臜东西，也是我该尽的一份心意。温大人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我总希望能为百姓做点事情，现如今可算是有了机会。”
“这东西，我定然会好好收着，好好利用。”温容辰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手中的锦盒，“势必也不会让王妃失望，查清楚当日之事，送那些腌臜东西，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燕绾笑道，“温大人所言极是，燕绾在此恭祝大人，一路顺风，手到擒来。”
“多谢！”温容辰再度揖礼，其后坐回了原位，“长公主之事，王妃应该都知道了吧？”
燕绾稍稍一愣，其后点头，“知道。”
“那就好。”温容辰深吸一口气，“咎由自取吧！”
燕绾敛眸，“其实也算是个可怜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与贼人联手，是非不分，亲疏不分，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我还以为，王妃会对其多有怨怼，毕竟之前，她可没少造您的谣。”温容辰都清楚，李如璧之前做过什么，没成想燕绾就事论事，对之前的事情只字不提。
燕绾摇头，“旧事翻篇，重提无益。”
如此格局，倒是让温容辰分外敬佩，“王妃大度。”
“不是大度，是没必要，也不值得。”燕绾呷一口杯中水，“她不配我多花一点心思在她身上，我所有的精力都该用在，该珍惜的人身上，不是吗？”
温容辰稍稍一愣，其后略有所悟。
“王妃所言，让在下颇为触动，着实如此。”温容辰吐出一口气，“看摄政王现如今的作为，似乎有些异常啊！”
燕绾眉心微凝，抿唇不语。
“我只是随口一问。”温容辰报之一笑，“王妃莫要往心里去。”
燕绾只是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温容辰，到底是个聪明的，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