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水太舒服,燕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再睁开眼的时候,躺在温泉池边的软榻里,陷落在柔软的被褥里,温暖的薄毯将她覆得严严实实,着实舒服得很。
只是,周遭未见薄言归的身影,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懒洋洋的坐起身来,燕绾取了边上的衣裳,快速穿上,其后覆了披肩往外走。
从内堂走到了外堂,忽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谁?
燕绾眉心微蹙,下意识的压低了脚步声,循着声音而去。
“确定吗?”
是薄言归的声音。
羽睫陡然扬起,燕绾心头漏跳半拍,隐约觉得好像出事了?
“是!”回答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薄言归似乎是沉默了,竟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也没有下令,听得燕绾一颗心砰砰乱跳,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这是出了什么事?
“主上?”底下人轻声唤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薄言归终是开了口,“莫要声张,先瞒着王妃那边,本王要确切的消息,明白吗?”
“是!”
“先下去吧!”薄言归叹口气。
脚步声,渐行渐远。
燕绾屏住呼吸,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痴愣愣的站在原地。
先瞒着她?
什么事情,得先瞒着她的?
难道是豆豆出事了?
还是惠娘出了问题?
又或者是,枝月?
福德楼?
回了流云洲的温掌柜?
到底是谁出事了?
薄言归刚要转身,却忽然顿住了脚步,无奈的低头一笑,什么叫关心则乱?这大概就是了。
对她,他真的无法防备。
“都听到了?”薄言归转身,朝着内堂走去。
燕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抬眸瞧着薄言归缓步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半晌过后才点点头,“嗯。”
“不是东都城内的事情。”薄言归一句话,便打消了她半数疑虑。
燕绾稍稍松了一口气,“那是什么事?为何要瞒着你?你之前答应过我的,都不作数了吗?”
“自然是作数的,只是我一时间没想好,要怎么跟你开这个口?”薄言归无奈的看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外头毕竟凉,我们进去里面说。”
燕绾没有反抗,被他拥着进了内堂。
内里,水雾氤氲,水声潺潺。
“你先莫要激动,跟东都没关系,但是跟燕国有关。”薄言归解释。
燕绾急了,“惠娘出事了?”
“不是。”薄言归摇头,“是燕麟。”
燕王,燕麟。
眉心突突的跳,燕绾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燕麟对她如何,对豆豆如何,她都是看在眼里的,纵然失忆了,但是亲情不会作假,是以……怎么能不着急呢?
“燕麟怎么了?”燕绾面色微白,“他在燕国做王上,不也是挺好的吗?”
之前诸国来朝的时候,听说燕国现在甚是太平,怎么现在……
蓦地,好似想起了什么,燕绾骇然站起身来,“不会是燕莲儿回去了吧?”
这才是不定的因素。
燕莲儿?
还有林召南?
还有幕后之人……
“你莫忧,具体的等着消息来了再说,无端的猜测全然不起作用。”薄言归其实知道,她心中所想,虽然忘掉了那些事情,但是燕麟曾以实际行动,证明过手足之情的存在。
既是如此,燕绾这性子,必定是放不下的。
那是她的母国,也是她生命里,割舍不掉的前尘过往,她甚至于想回去,重新踏上那一片国土,试图刺激自己,想起那段被掩埋的记忆。
只是,她也怕。
别人口中的曾经,那是作为旁观者的聆听,与自己亲身经历的喜怒哀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若是真的记起来,那些爱恨将会吞没理智。
理智的人,怕自己失去理智,这便是燕绾犹豫的理由。
薄言归轻轻抱着她,“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陪你回去。”
“嗯?”燕绾陡然抬头看他,显然是不敢相信的,“你陪我回去?”
薄言归勾唇,“怎么,陪薄夫人回娘家,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
“你是摄政王啊!”燕绾蹙眉。
薄言归叹口气,“我是你的夫君,绾绾,你是薄夫人啊!”
唯一的,薄夫人!
“好!”如此,燕绾便也放下心来。
若是燕国那便真的出了事,那她……便是真的要回去一趟了。
这么想着,心里竟是片刻都安生不下来了,夜里闭上眼睛的时候,想的也是燕国,脑子里有些模糊的画面,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在想燕国的事情?”薄言归其实能察觉,她的不安。
燕绾仰头望着他,“我忘了燕国是什么模样,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顺其自然吧!”薄言归亲了亲她的眉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
燕绾往他怀里拱了拱,“说话算话。”
“君子一诺千金,在薄夫人这里,我所有的承诺都作数。”薄言归现如今倒是坦然了不少,以前怕她想起来,现如今……只要能陪在她身侧,便是什么都好,“睡吧,明日我们回府。”
燕绾点头,“嗯!”
翌日晨起,吃过早饭,薄言归便带着燕绾回了摄政王府。
既然她已经生出了心思,他自然是要去安排的。
回燕国,似乎成了燕绾的一桩心病。
前提是,得等到惠娘的身子康复些许,总归是要带着她一起回去的,故土远望,终将归。
回来之后,薄言归便去了一趟丞相府,足足待了大半天才出来,其后便又马不停蹄的进了宫,倒也不急着进御书房,而是去了太学堂。
洛西南颇为诧异,没成想薄言归会直接来找自己,且所言之事,让他分外吃惊。
“接下来这段时间,豆豆便交给先生了。”薄言归分外恭敬。
洛西南赶紧回礼,“王爷客气了,豆豆唤我一声师父,我自然是要好生教导,必得悉心呵护。”
“多谢!”薄言归神色略显凝重。
洛西南叹口气,“其实王爷心里还是有所犹豫的,怕得到又失去,可王爷心中坦荡,不想对不起绾夫人,所以便拿余生去赌。天下和美人,王爷都想要!若是二者择其一,王爷选的……”
“那不是美人,那是妻儿。”薄言归打断了他的话。
至此,洛西南便明白了他的选择,冲着薄言归,毕恭毕敬的行礼,“王爷放心。”
“主上?”景山着急忙慌的跑来,似出了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