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把电话开了扩音就丢在了一边,然后迷迷糊糊的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只听李铭雨那大嗓门在电话里面怒吼,我有些无语,嘴上叼着个牙刷就又回到了床上把电话拿了起来,含含糊糊的说道:“唔……哥,你骂完了么?”
“你个臭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一先就知道这杜蕾斯里面的液体是……”李铭雨气愤填膺的在电话之中低声说道。
我愣了愣,然后插话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不过看你现在的状态,恐怕被我猜到了?”
在调查任幕之前,我让卢毅发去电信公司把张慧芳以及任幕的电话号码都去拉了一次清单,却发现张慧芳在和任幕结婚的那半年以来就只打过十几个电话,而且这十几个电话都是在张慧芳和任幕离婚前后才打的,也就是说,他们夫妻关系一点儿都没有常人眼中看到的那样和睦。
然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我还发现了一个事,任幕的手机之上有一个陌生号,057X-829001xx,这个电话号码很明显的是一个座机号,卢毅发跟着这座机号码去查,结果查到这个座机号码的户主竟然是郭轮,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注意起郭轮和任幕的关系。
他们是什么关系?呵,表面上看来,这两个都是被张慧芳抛弃的男人,事实上,被抛弃的,可能只是张慧芳一个人而已。
我之前说过,只要我的推论能够往下走,就算我的推论在离谱,我也会一直查下去,因为我们永远不可能去了解任何一个人的犯罪心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雷区,一旦任何人触碰到了他们的雷区就会随时引爆,而我们要找的,也就是这一片雷区所形成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假设很大胆,因为我一开始根本就不可能会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这一层关系,毕竟,我也还只是一个正常人而已。
我放下了电话,随后穿好了衣服就出门赶往医院。
在车里,我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裴婧瑶,昨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还特地去医院里面转了一圈,任幕还没有醒,医生说他只是受到了一点儿轻微的脑震荡,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到现在还没有醒。
“窑姐儿,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给咱们申请了三天大假,你可以好好休息咯。”我在电话里面笑着说道。
“得了吧,你还不是不能陪我,你快点来吧,我头有点疼,想回去睡一会儿。”裴婧瑶疲惫的说道。
我眉目一皱,当即说道:“你不在家?昨天晚上我记得我让撸一发去换你了啊,怎么回事?那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没有,他不是也有事要忙么?我让他回去了,反正我也是坐着,没关系。”裴婧瑶说道。
我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就直接加了一脚油门往嘉市二院开去。
来到二院的时候,我看见裴婧瑶正一个人窝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睡觉,我脱了外套就盖在了她的身上,随后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的那个还在昏昏欲睡的任幕,也没去多想,直接就轻轻地将她抱起。
“唔……你来了啊……”裴婧瑶窝在我的胸口,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说道。
我笑了笑,点头轻声说道:“你啊,头疼不会昨天就打电话给我么?干嘛撑到现在,你先上车去睡一会,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送你回家。”
说着,我也没管裴婧瑶执拗的要一个人回家,直接就把她丢在了后车座位里面,我将前面两扇车窗的窗户玻璃稍微拉下了一点,然后看着裴婧瑶,说道:“你给我好好地睡一会儿,钥匙我就不拔了,开着暖气呢,等到你觉得热了,关掉就可以了,记得,里面的车门要锁上。”
我看着我,然后点头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躺在了我车后,然后闭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啪嗒”一声,我关上了车门就转身再次进入了医院。
而就在我进入医院的同时,刑侦大队以及卢毅发也及时赶到,我左右看了一眼,随后将李铭雨手上的那一份化验报告仔细的看了一遍,果然,这避孕套里面的粘稠物,是他的……
“怎么样,现在就上去揭穿他?”李铭雨快步走着,急切的说道。
我看了一眼李铭雨,侧过头又对着撸一发问道:“查到了么?”
后者点了点头,从自己的电脑包里面抽出一大叠资料,我看了一眼,这是从移动公司拉出来的清单,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任幕在这半年以来的通话记录,而他通话的另外一方,就是那个座机电话,也就是郭轮的电话。
我们带着人走到了任幕的病房门口,我伸出手指就在自己嘴边瞥了一下,然后侧身朝着病房内侧看了过去,任幕此时还在昏睡。
“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人多了,我怕他什么都不肯说。”我对着李铭雨和卢一发说完,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进去之后还将病房大门反锁了起来。
当然,李铭雨他们在外面是听得到我说话的,因为我的电话现在是处于通话状态的。
我拿着李铭雨以及凶案现场所发现的一系列照片直接就来到了任幕的床头坐下,然后从旁边倒了一杯热水就放在了手上。
“或许你以为,你做的已经够天衣无缝了,你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伪装者,能够把我们警方耍的团团转,却殊不知,你早已掉入了我们给你设置的陷阱之内。”我翻阅着手上的这本禁忌杀人魔,念着主角在十字凶杀现场揭露罪犯时的台词,嘴角之间不自觉得往上弯起。
随后,我盖上了这本,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抬头看着这个正闭着眼睛,双手却在瑟瑟发抖的任幕,继续说道:“想和我谈谈么?还是要继续装晕厥装到你手脚都开始变得萎缩为止?”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特地停顿了几分钟,而在这几分钟里面他还是紧闭着双眼,似乎并没有任何话想要跟我交谈的意思。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继续说道:“一个男人以爱的名义去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的这一生都是凄惨的,但是两个男人在不同的时间,娶了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却是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悲哀,你以为自己很惨,相爱又不能在一起,可那个女人呢?她不是比你们更惨?全心全意的去爱上了两个彼此相爱的男人,而这两个男人又同时背叛了他,呵,多凄凉,多可悲,庆幸的是,她死在了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手中……”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转身朝着他看去,此时的任幕,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双眼散发着仇恨的目光,是的,我刚刚说的话,似乎激起了他的仇恨点。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从他床前缓慢的绕过,一边走着,一边还笑着说道:“可笑吧?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觉得可笑,你知道么,当我知道你很可能就是杀死张慧芳的凶手的时候,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曾经尝试着把自己带入你的角色,我爱着另外一个男人,看着他眼睁睁的娶了别人,然后愤怒的火焰就这样不断的膨胀,他们生了孩子,看似圆满幸福的一家,却处处埋着地雷,因为赌债,郭轮需要钱,他问张慧芳要钱,一次,两次,久而久之,张慧芳不给了,然后你想方设法的让张慧芳爱上了你,并且以要开酒吧为由,问你的前老丈人借了五十多万,而这些钱,也在当天,直接打到了郭轮的账户之上,人,你们还是人吗?”
我愤怒的从那一本之中抽出一张银行账单,甩在了他的床铺之上,上面写得清清楚楚,2009年5月19日上午10点03分,有一笔金额为五十五万三千元的人民币从任幕的账户划入了郭轮的账户之内。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傻愣愣的在那边拿着这张银行账单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眶湿润,没有任何忏悔的意思。
“我恨她,我恨她抢走了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可是我没有想过要杀死她,你知道么,我一直觉得她比我们两个人都要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我娶了她之后,本以为我可以帮郭轮减轻一点负担,但是郭轮呢,他竟然让我不要伤害这个女人,她有哪里比我做的好,不就是帮他生了个孩子么?也就是在那一天,郭天不见了,他跑来我家质问我,他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就算再禽兽,也不会把他们的孩子藏起来,哪怕我是有多么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是我们的谈话内容却被站在门外的那个女人听到了,他走过来打了郭轮,我推了她一下,我发誓……我就是那么轻轻地一推,你知道郭轮怎么对我?他上来就一脚把我踹倒在地,还警告我,不要再去接近张慧芳,要不然,他就会杀了我……”
他说话的时候,那一种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他似乎只能体会到自己的痛苦,却不会去管旁人的感受,对于他,我没有任何的同情,他和沈默不一样,至少沈默保护的是自己心爱的人,而他,却让已经渐渐喜欢上张慧芳的郭轮痛不欲生,这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悲?